他攏了攏衣領,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積雪的街道上。
關於蘇我入鹿那女兒,中臣鐮足也知道一點,名叫蘇我福姬,今年才十八歲,風傳是世上少有的絕世美女。
但因為長著一頭銀白色的長髮和一對血紅的瞳孔,被視為不詳的象徵,多年來都無人敢去提親。
“中臣大人,請進請進。”
接待他是一名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微胖,臉上肉嘟嘟的,只是他一笑起來,臉上的肉就會聚在一起把眼球擠進去肉裡,留下眼角的皺紋,整張臉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雛菊。
蘇我入鹿不在家,中臣鐮足也懶得和那搶了自己女人的傢伙說話,他直接來到了女眷居住的別院。
接待他的人,也換成了一個穿著白色官服的女官。
這女官把他領到了一個房門前,彎腰行禮道:“中臣大人在這裡稍後片刻,我去通報福姬大人。”
中臣鐮足點了點頭,一開啟紙隔門,房內就湧出一股強烈的熱氣。
火塘裡燒著炭,他在外面走了那麼久,早就凍得嘴唇發青了,於是便跪在在火塘邊上烤火。
過了一會,女官去而復返,端了一壺茶以及筆墨和紙張過來。
“福姬大人不肯來見你。”她同情地看了中臣鐮足一眼。
中臣鐮足對這個結果沒有感到意外,只是疑惑地看向她手中的筆墨和紙張。
女官笑著說道:“中臣大人作為京城第一美男子,而且學識淵博,奴婢自然不願意福姬大人錯過這份好事的。你不妨把要說的話用筆寫下來,由奴婢來幫你傳達。”
說完,她用欣賞目光深深地看著中臣鐮足。
明亮的眼睛,周正的鼻樑,俊美異常的臉龐,而且身上有一種風姿特秀的靈動感,叫人只需要看上一眼,便忍不住再看第二眼。
難怪經國夫人不惜得罪蘇我大人也要選擇他...女官心裡感嘆了一聲,原本欣賞的目光,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火熱的貪婪。
中臣鐮足思考了一會,提筆寫下了一首和歌。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一如水中明月]
[楚楚動人的她叫我該如何是好]
“中臣大人,您真的是太風雅了。”女官心悅誠服地感嘆了句,抓著紙一路小跑去了蘇我福姬的房間。
但她再次跑回來時,卻只是苦笑著說:“福姬大人說要看看你的誠意,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還請你繼續用紙張來傳情吧。”
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中臣鐮足隔天就會來訪蘇我家一次。期間他也見了蘇我入鹿幾次,對於這個權傾朝野的大臣,中臣鐮足沒有獻媚以求抓住升遷機會的想法,只是簡單聊了一些家常。等聊得差不多了,他就找個合適的機會告退。
高退後,他也不會直接回家,而是偷偷跑去了女眷住的地方。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四個月,中臣鐮足時長在蘇我福姬的房門外徘徊,或是站在迴廊邊偷看。
但應該是運氣不好,又或者是沒能打動她的芳心,這幾個月來,他連這位號稱京城絕世美人的容顏都沒看到。
而他所寫的書信,更是連一封回信都沒收到。
如果不是女官信誓旦旦的表示福姬大人每一封都看了的話,他都要懷疑他的這些信是不是被拿去當草紙用了。
中臣鐮足也不知道只是單純的運氣差,還是對方在刻意迴避他,他所能做的,只是讓那位女官繼續代送書信。
有一點很奇怪,就連他本人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堅持,連面都沒見過,不可能是因為喜歡才來的。但每天在街上閒逛的時候,總感覺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引導著他往這裡走來。
有一天晚上,中臣鐮足又在紙上寫了一首和歌。
[堂堂男子漢,竟陷單相思。]
[可悲又可嘆,無奈更戀之。]
寫完後,他靈機一動,附帶了幾句委屈的話:“我想知道你到底看沒看,如果看了的話,可以回我一封信嗎?不需要你寫什麼親熱的話語,哪怕回的是隻有‘看了’兩個字,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這一晚,女官激動萬分地跑回來:“福姬大人回信了。”
中臣鐮足興奮地接過信,急忙開封一看,裡面的內容,直接讓他整個人都楞在了那兒,久久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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