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可以驚慌失措,哪怕是晉國的天子也可以,但這位老大人卻不行,若連這位老太師都倒下了,那晉國就徹底完了。
不多時,陳太師便更換好了衣物,與趙虞、毛錚一同到府上的膳房用早飯。
看著陳太師照舊又吃了兩大碗米飯,趙虞與毛錚面面相覷,欲言又止。
他們懷疑這位老大人是強撐著,畢竟按理來說,昨日才得知義子的死訊,哪能這麼快就恢復過來呢?
但二人也不敢提,唯有默不作聲地陪著老太師用飯。
待等用完飯後,趙虞小心地試探道:“老大人,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麼?”
陳太師聞言轉頭看了一眼趙虞,看似平靜地說道:“當前最緊要的事,是你與李小姐的婚事,其他……過一陣子再說。”
趙虞懷疑老太師所說的‘其他’,大概指的就是再次崛起的江東義師,或者說,趙伯虎。
與暗中搖頭示意他的毛錚交換了一個眼神,趙虞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他也覺得,應該等過幾日再提比較好。
早飯過後不久,趙虞就收到了李郡守派人送來的口訊,這位準岳丈希望他立刻去一趟郡守府。
『大概李郡守也得知了韓季勇的事。』
趙虞心下暗暗想道。
果不其然,等到趙虞到了郡守府的後院,見到正坐在院中等候他到來的李郡守,這位李郡守便驚聲問道:“居正,我聽人稟報,有訊息稱韓晫在江東被叛軍擊敗,兵敗身亡,確有此事?”
“是有這樣的傳言……”趙虞點了點頭。
“屬實麼?”李郡守有些緊張地問道:“太師怎麼說?那你與嫣兒的婚事……”
顯然,相比較韓晫兵敗身亡這件大事,李郡守更在意自家女兒的婚事。
這也難怪,畢竟這場婚事兩家都準備了幾個月了,連請帖都送出去了,倘若因為什麼事耽擱了,延後了,李郡守著實有些難以接受。
而對此,趙虞不抱任何評價,如實說道:“郡守大人請安心,太師已發了話,這場婚事如期舉行。”
“那就好、那就好……”
李郡守點了點頭,旋即便意識到這話不太合適,連忙做了一番解釋:“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韓季勇乃我大晉的勇將,他不幸敗亡,誠乃我大晉一件憾事,但若是因此耽誤了……呵呵,居正,你莫要多想。”
“我明白的。”
趙虞微微點了點頭。
說實話,他與韓晫的關係,遠沒有到為後者的死感到悲傷的程度,昨日他之所以心情複雜,更多的也只是因為陳太師、鄒贊、薛敖等人的關係,刨去這些,韓晫在他心中就只是一個陌生人,自然不會因為李郡守方才那番話就誤會什麼。
毫不誇張地說,倘若在韓晫與趙伯虎之前選擇一人,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讓自己的親兄長趙伯虎活著。
隨後,李郡守又拉著趙虞囑咐了幾句,比如說,他命趙虞封鎖‘韓晫敗亡’的訊息,禁止郡人肆意談論,其中意思,趙虞自然明白。
正因為如此,趙虞難得地去了一趟都尉署,見到了正在廨房內處理政務的假都尉張季。
“我以為都尉正忙著迎娶美人,沒想到居然還記得這都尉署。”
在見到趙虞時,張季笑著開了句玩笑,聽得在廨房協助的幾名小吏皆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趙虞呵呵笑了兩聲,吩咐在旁的那幾名小吏道:“你等先下去歇息吧,我與張都尉談點事。”
“是。”
幾名小吏恭恭敬敬地退下,臨走還關上了門。
此時,張季站起身來走到視窗,往窗戶外瞄了一眼,見屋外站著何順等幾名趙虞身邊的親信,他臉上的笑容這才逐漸收了起來,回頭對趙虞說道:“少主是為了韓晫的事而來?”
“唔。”
趙虞伸手摸了下原本屬於他的書桌,在屋內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雙手十指交叉擱在膝蓋上,微皺著眉頭正色說道:“方才我去見了李郡守,他命我親自來一趟都尉署,叫都尉署派人封鎖這則訊息,免得引起恐慌。”
張季恍然地點點頭,幾步走到書桌旁,雙手撐著倚在書桌一側,帶著幾許驚疑問道:“這個訊息……是真的?那韓晫當真死在大公……趙伯虎手中?”
為防隔牆有耳,他不敢提及‘大公子’。
趙虞聞言吐了口氣,沉聲說道:“這則訊息是否屬實,我已派人去打探了,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麼出入……”
“那……”張季看著趙虞欲言又止,彷彿想說什麼,但又有所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