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猜到了張季的心思,趙虞搖頭說道:“暫時靜觀其變吧。”
“……好吧。”
張季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他內心深處倒是也想助他家大公子一臂之力,但他也明白,他所效忠的二公子,其實並沒有足夠的實力去幫助其兄。
似乎是猜到了張季心中的擔憂,趙虞寬慰道:“放心吧,朝廷暫時無力再次興兵前去圍剿,最起碼要等到來年。……況且還有泰山賊。”
“這倒是。”
聽到泰山賊,張季臉上亦是露出了笑容。
他由衷地佩服眼前這位少主,只不過是將幾支烏合之眾驅趕到了另一個地方,就拖住了薛敖、章靖、王謖三位陳門五虎,極大地分擔了大公子趙伯虎的壓力,否則得知韓晫遇害,薛敖、章靖、王謖三人立刻提兵殺到江東,就算趙伯虎能抵擋得住,恐怕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忽然,張季好似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既然薛、章、王三人暫時被拖住了,朝廷會不會再次派少主您出兵征討?”
征討誰?征討江東?征討趙伯虎?
趙虞驚訝地看了一眼張季,嘴角一揚,面具下的神色亦變得古怪起來。
倘若如此,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過仔細想想,這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沉思了片刻,趙虞壓低聲音說道:“倘若如此,那就是用到臥牛山那批人的時候了……”
聽到這話,張季臉上亦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也是,倘若臥牛山群賊‘突然’作亂,朝廷自然不可能再調他們潁川郡軍趕赴江東平叛。
不過趙虞還是提醒了張季:“暫時莫要用這招,免得……”
『免得被那位陳太師識破嘛。』
“我省得。”張季心中瞭然,旋即壓低聲音說道:“不管怎樣,我先派人通知何璆,叫他儘快收服臥牛山群賊,以備不時之需。”
“唔。”
趙虞微微點了點頭。
當日,都尉署便派人出面闢謠,宣稱陳門五虎之一的韓晫兵敗身亡只是荒誕的謠言,勒令郡內不得隨意談論、傳播這則謠言。
但很遺憾,封鎖訊息的效果並不佳。
這可不是趙虞或者張季故意為之,而是陳門五虎的名聲實在太大了,可以說是婦孺皆知——似這等名揚天下的人物兵敗身亡的訊息,又哪裡封鎖地住呢?
一時間,許昌城內到處傳論此事,哪怕都尉署在得到舉報後,抓了幾十個在當街談論此事的好事傢伙,也無法遏制訊息繼續傳開。
這件事的火爆程度,一度蓋過了趙虞與李小姐的婚事。
十月中旬,陸陸續續又有不少關於‘韓晫兵敗’的訊息傳入潁川郡,雖然朝廷還未就此事蓋棺定論,但基本上應該是不會有錯了——陳門五虎之一的韓晫,確實是死了,死在了江東義師的新任渠帥趙伯虎手中。
而趙伯虎這個名字,也因此名揚天下,取代前段時間展露鋒芒的泰山賊,榮獲‘天下第一巨寇’的美譽,成為天下最兇惡的叛軍首領。
更有甚著,市井間還將那趙伯虎形容為‘豹頭環眼’、‘暴厲恣睢’那般的猙獰惡漢形象,彷彿集天下醜惡於一身,這讓趙虞頗有些哭笑不得——這些人恐怕不知,他們口中的猙獰惡漢,其實只是一位年僅二十歲的翩翩公子而已。
當然,對於趙虞而言,似這樣的傳言也不壞,至少不會有人懷疑他與那趙伯虎有什麼關係,只是不知他那位兄長日後聽說這樣的傳言,會是怎樣的心情。
大概也是哭笑不得吧。
十月二十五日時,鄒贊帶著一干護衛日夜兼程地趕到了許昌,趕來赴趙虞的婚事,同時也帶來了最確切的訊息。
當日,在趙虞的書房內,鄒贊面色陰沉地對陳太師說道:“父親,孩兒來時,朝廷收到了五弟的奏書,季勇他……確實遇害了,被那趙伯虎所殺。”
頓了頓,他補充道:“聽說,那趙伯虎故意詐敗兩陣,將季勇引至震澤一帶。……震澤是一片數十里方圓的大湖,岸邊泥濘、蘆葦叢生,季勇為儘快抓到那趙伯虎,分兵幾路搜尋那趙伯虎的蹤跡,卻不幸被那趙伯虎抓住破綻,親率一支精兵,直搗黃龍,偷襲了季勇所在的主營,期間放火焚燒蘆葦,令季勇麾下的軍隊膽寒畏懼,四下逃亡,這才導致季勇不幸被圍……”
『原來如此……』
在旁的趙虞恍然大悟。
此前他就覺得納悶,納悶他兄長趙伯虎如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糾集一支軍隊正面擊敗了韓晫的大軍,今日才知道,原來他趙伯虎是集中了僅有的那點兵力,直接偷襲了韓晫的主營。
他轉頭看向陳太師,卻見陳太師閉著雙目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