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就是修補房頂和窗戶,一天下來就忙完了,第二天,婦女和孩子到空場上摔花生,漢子們翻地澆糞,好種麥子。
李彎月還是和王翠花馬桂香劉大妹一撥,婦女主任劉香剛說了幾句話,婦女們就炸開了鍋。
“她來幹啥,在家裡躺一輩子多清閒多好!”
“她就是顆老鼠屎,想來壞咱們這鍋粥,沒門!主任要是叫她過來,咱們就都說不願意跟她一起幹!”
“對頭。她這樣的,身上帶晦氣,你看看她,病怏怏的,能摔花生,把自己摔個跟頭吧!”
“就是來膈應人的。”
“誰啊?”李彎月沒看出是誰。
“李逢春。”馬桂香跟李彎月小聲說,往那裡一指。
李逢春臉色臘白,人乾瘦,一雙眼直勾勾的,看的人犯怵,一點沒有以前的和氣。
劉香帶著李逢春到了一堆人面前,人家就說夠人了,都不願意跟李逢春一起幹。
“到咱這來了,翠花,彎月,咱趕緊幹。”馬桂香拿起花生就使勁在簍子上摔,把花生果摔下來。
劉香真領著李逢春過來了,其他人都不愛跟李逢春一起幹,就剩李彎月她們這幾個人沒問了。
“彎月啊,叫她跟你們一起幹吧。”劉香都是求李彎月了。
“香啊,俺們這幾個人幹活快,乍加上李逢春,怕她跟不上著急,她這剛好。”劉大妹說話了。
李逢春是在家裡待不下去才來的,三嫚剛開始還問問她咋樣了,現在就一句,“娘你啥時候上工”。聽說是摔花生,李逢春就病怏怏來了。
這摔花生是個好活,吃幾個癟花生,婦女主任都睜隻眼閉隻眼,摔一天花生下來,人就半飽了。
有些老太太,穿著套棉褲的肥褲子,把褲腿底下綁起來,花生就往裡放,膽子大的,能裝好幾斤,李逢春就是打的這個譜,可她沒想到沒人願意跟她一起幹活。
“嬸子,俺能跟上。”李逢春低著頭說,比不上別人,她能比不上個七老八十的劉大妹?
“嬸子,叫她在這試試,反正各人幹各人的。”劉香扔下李逢春就去幹別的事了。
李逢春坐下,恨恨瞅著李彎月,要不是她叫崔潤山磨豆子,自己怎麼會跟崔潤山說話忘了洗衣服,洗了衣服,她就不會捱打了。
是李彎月,叫她沒了兒子!
“李逢春,你有事?”李彎月一抬頭,就看著李逢春狠狠地瞪著自己,咬牙瞪眼,恨不能剜下自己一塊肉來。
李彎月一說話,王翠花她們都看李逢春。
“俺沒看你。”李逢春又低下頭,開始摔花生。
李彎月她們吃,就是撿個不成的癟花生吃,李逢春倒好,專撿成的吃。
“李逢春,你當這是來叫你吃大鍋飯的?”馬桂香看不下去了。
“彎月也吃了。”李逢春不說別人,就說李彎月。
“逢春,你這是啥意思,說俺家彎月光吃不幹活?”王翠花不愛聽,李逢春這咋就咬著彎月不放呢。
“彎月真吃了。”李逢春不搭王翠花的話茬。
“李逢春,你吃了一地皮,我就吃了幾個小癟花生,你就向著我?”李彎月就不明白了,李逢春是覺著沒她李彎月,崔潤山就能看上她?
柳生生,崔潤山都看不上,更不用說李逢春了。
“俺吃的也是小的癟花生。劉香說了,癟的吃了不要緊。”李逢春委屈巴巴地說。
“癟的?”馬桂香拿起李逢春吃的那些大的花生皮,“李逢春,你說這是癟花生,那好的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