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俘虜一旦返回燕軍,保不齊有性命之憂。即使能夠保住性命,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重用。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這批降唐的種子就算播下去了,時機一到,就會驚蟄萌芽,破土而出。”
“哈哈哈”
李光弼一捋虎鬚,放聲大笑。
眾將見主帥神色放緩,長舒一口氣,這才敢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不料李光弼笑聲一收,面色一沉,虎膽一拍,叱責道:“好你個白復,花言巧語,就想矇混過關?
清河北庫之戰,本帥念你策劃有功,將你提拔至神弩營旅帥。本打算此戰結束,將你官復原職。
沒想到你恃寵生驕,膽敢違抗將令!
若軍中每名將士都象你這般自以為是,耍弄伎倆,我朔方軍何以治軍?要軍紀何用?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來呀,將白復押下去,杖責二十,禁閉十日!將其軍銜拿掉,重新編回斥候營。
倘若再有下次,定斬不饒!”
李光弼一揮衣袖,離席而去。
眾將譁然,噤若寒蟬。
僕固懷恩意味深長地看了白復一眼,若有所思。
……
一個時辰後,白復施刑完畢,被軍中執法官押入牢房。
這裡潮溼陰冷,四面都是用花崗岩壘成的牢壁,遍佈黃綠色的苔蘚。
距地面一丈多處,有一個一尺見方的通氣窗,窗戶用三根手臂粗細的鐵欄分隔,防止牢犯逃脫。
白復趴在地上,墊在身下的稻草鬆軟乾燥。
行刑官的軍棍打的頗有講究,看似鮮血淋漓,慘不忍睹,實際上都是些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
白復內息運轉一周天,傷勢已經痊癒大半。
起身徘徊,從窗戶到門是七步,從門到窗戶也是七步。
觸控牢壁,仰望鐵窗,白復一時恍惚,彷彿回到了離恨天的歲月。
斯人已逝,時光不再。
回想這幾年的生涯,既有深牢大獄的黯然神傷、至暗時刻,也有丹鳳樓大閱兵的威風凜凜、雄姿英發。
所謂的光輝歲月,不是你春風得意的高光時刻,而是你面對苦難的堅韌,不屈不撓的倔強……
撲稜之聲傳來,一隻紅嘴綠鸚哥扇動翅膀,從鐵窗飛進牢房,支稜著嘴,人模人樣道:“小白龍,不要發愁,我來陪你解悶。”
正是鷹眼的愛物。
白復莞爾一笑,從鸚鵡腳上拆下一個銅環,扭開後,薄如蟬翼的絹紙上寫著今日軍報。
白復將鸚鵡捧在掌心,對鸚鵡笑道:“我很好,兄弟們勿憂。”
鸚鵡點點頭,聲音洪亮道:“我很好,兄弟們勿憂。呵呵”
白復哈哈大笑,將鸚鵡輕輕一拋,鸚鵡雙翼一展,從鐵窗竄出,振翅高飛。幾個起落,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