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白復讓夥計撤去酒菜,結賬,帶著青鸞公主來到隔壁茶坊,要了二樓臨街的一間雅室。
就在白復離開後,相隔幾桌遠的地方,一胖一瘦兩個食客對望一眼。這兩人並不在一張桌上,但顯然彼此默契。兩人分別結賬,瘦食客緊隨白復其後,胖食客牽過馬匹,朝另外一個方向奔去。
茶坊侍女樣貌清秀,一人煮水烹茶,一人焚香撫琴。沏好茶後,兩人輕步退出,將茶室門輕輕掩上。
幾盞醒酒茶後,青鸞公主酒勁兒消除,整個人精神起來。
見此,白復將自己臨摹的一幅長卷攤開在桌上。
畫中八十七位神仙從天而降,腳踏五彩祥雲,列隊御風而行,秩序井然,儀容肅穆,像去趕赴蟠桃盛會。整幅畫氣勢恢宏,氣象磅礴,而細節一絲不苟。
畫中神仙造型優美、神態各異,旌幡明器、冠帶環佩,鮮活分明,讓觀者忘形迷醉。
白複道:“此畫作以神仙的長袖飄帶、衣紋皺褶、玲瓏環佩、旌旗流蘇等墨線,交錯迴旋,展示行走的動勢,傳遞出神仙們各自不同的性情,猶如編鐘、琵琶、琴、蕭等諸多樂器的交響,在仙空中悠揚。
這一點與公孫大娘的劍舞如出一轍。所不同的是,公孫大娘的劍舞需要器樂伴奏,而吳道子的畫中,靜中有動,飽含音律。”
白復指著其中一位神仙道:“這位神仙的筆法勾勒,線條靈動悠長。可以看出,吳道子落筆自信,運筆無一絲一毫的遲疑猶豫,更絕少失誤。
而且其筆速極快,如行雲流水,渾然天成。
每一絲筆畫,增一分太長,減一分太短。人物的神態,衣袂飄動,飾物的重量,風力的大小無一不嚴絲合縫。
如果把作畫比作出劍,只有頂級的劍手才能把握得如此精準。”
說道此處,白復劍意上湧,遊走全身,不可遏制。
自從右手拇指被永王李麟割掉後,白復幾乎再沒用過劍。離開了拇指控劍,劍招中的很多精微玄妙的變化都施展不出。一旦遇敵,險象環生。
這幾日,白復嘗試用左手臨摹壁畫,剛開始極其生疏,慢慢漸入佳境,到今天方能做到心念如一,如右手般靈活,圓融流利。
白復向青鸞公主借過佩劍,沉吟許久,遲遲沒有出手。
白復深深吸了口氣,一劍刺出,如金蛇掣電,劍尖削過桌案燃香頭。
白復手腕一抖,挽出七朵劍花,正是那一劍“峨眉七出”!
白復出劍,時而雷霆萬鈞,如激流旋渦,耾耾轟鳴,激颺熛怒;時而輕盈靈動,如風穿竹林,徘徊於桂椒之間,翱翔於激水之上;時而迅捷如電,如天幕閃電,衝孔動楗,眴煥粲爛。
茶室不大,白復以腳步畫圓,騰挪躲閃皆在尺丈之間,更顯得白復劍法之輕盈、靈動、飄逸。
白復突然凝劍一收,劍尖微顫,如江海泛著月光。
青鸞公主走到燃香前,燃香並無異樣,香氣嫋嫋。青鸞公主輕輕一吹,直立不倒的燃香菸灰,瞬間斷成上下兩節。
青鸞公主拍手讚道:“好快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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