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仲明說道:“今之豳州,官場和軍方都很腐朽無比,而大首領手中握著豆盧寬、王世郎等人的把柄,可在打敗楊集後,利用這些把柄挾持他們,令他們動彈不得,只要及時打破定安縣、奪取府庫中的錢財,便可遠遁北方、藏身於廣袤無垠的白于山,等風頭一過,一邊利用掠奪來的財物,示好夏州和鹽州稽胡人,廣納精悍之士、藏兵於民,一邊交好地方官府。如此不出數年時間,大首領便有精兵數萬,整個雍北,皆由大首領說了算。”
劉迦論聽得怦然心動。
雲仲明這個人非常具有大局觀,只是此人對大隋朝廷的憤恨,遠遠超過自己背後的人,自從加入進來以後,不僅幫他出謀劃策,還攛掇他在橋山廣積糧、收攏周邊賊寇,同時又交好豳州官員,只要天下出現什麼大的變故,便席捲關中,破襲大興城。
時至今日,天下大變沒有見著,官軍也進剿了三次,如非劉迦論熟知橋山地形、又有云仲明在豳州官場的佈局所帶來的便利,還真擋不住韋保巒的清剿。
劉迦論最初只想完成主人安排下來的任務,可是自從多了一個雄心勃勃的雲仲明,他的野心、膽氣也大了不少,而擺脫背後主人的心思也越發急切了。
只是下手的幾名首領之中,除了一個劉鷂子,餘者皆是主人派來的人,可信心腹亦是極少。大庭廣眾之下,他根本不敢向雲仲明表明什麼。
想了一會兒,便笑著向雲仲明說道:“先生,等我們打敗了楊集,再好生聊聊。”
“喏!”雲仲明不知劉迦論背後還有人,更不知道有幾名首領是監督劉迦論的人,自然不知劉迦論的難處。當他見到劉迦論撇開話頭,竟然和幾名首領商量分配並不存在的八千匹絹帛時,心中異常失望、暗自搖頭。
劉迦論將他的神態看在眼裡,也記在了心上。
嗯!等過了此劫,倒是可以和雲仲明、劉鷂子開誠佈公的談一談,或許,雲仲明有辦法助他擺明主人的控制。
。。。。。。。
時間到了第三天清晨。
一支長長的車隊藉著淡淡晨霧,拉著“八千匹絲綢”,浩浩蕩蕩的駛出了新平縣縣城。
楊集帶著從豳州軍揀選的一千“老弱”隨後跟進,而這一幕,自是落在豆盧寬和王世郎、劉迦論所派的暗哨眼中,迅速便回報了各自主人。但是楊集的隊伍行至申酉之交(17點左右),楊集為首的車隊沒有沿著官道前行,而是沿著橋山西麓的一條比較寬敞的近道向襄樂縣而去。
各方探子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紛紛將這重大的“軍情”呈送回去。
楊集望著緊跟身旁的楊綝,問道:“阿綝,你覺得以阿續、知慶、知運他們的武藝,以及這一千老弱,能不能擋得住賊寇?”
現在,楊集多少體會到大伯的心情了,據楊廣事後說,當年他在涼州和步迦可汗作戰的時候,大伯每天都是坐立不安、食宿不寧,這也擔心、那也害怕,老是怕他掛掉。
但因為不是親歷者,楊集體會不了大伯的心情,可是這一回,他身邊除了一幫兄弟、侄子、外甥、內侄之外,還有幾個比他還大的孫子。
這一下子,長輩的責任感、以及對後輩的擔憂,一下子便湧上心頭。
“叔父,阿續、知慶、知運他們在皇族之中,素有悍勇之稱,便是宇文協、宇文皛等人,武藝也不差,重要的是他們不僅上過戰場,身邊還有幾名親兵,安全自然不成問題;可以說,咱們皇族這些人,沒一個人是孽種。至於蕭家、裴家那幾個也是以武藝見長,叔父用不著擔心他們。”
楊綝想了想,又說道:“況且藏在車上的悍卒都帶了強弩,而且還有人接應,只要賊寇敢下山,他們必死無疑,而我們,必將輕易獲勝。”
楊集點了點頭,讓人將楊慶、趙弘安召了過來,將一支令箭交給了楊慶,向兩人說道:“兄長、趙將軍,我進山了。車隊這邊交給你們了。”
不管賊寇是否分兵而出,都要一試,伺機直搗匪巢。
“末將遵命!”楊慶、趙弘安肅然應命,又不約而同的說道:“大王小心。”
“嗯!”楊集應了一聲,看了看從陸續從馬車上下來玄武衛,轉而向身邊的楊綝吩咐道:“阿綝,車上有我的服飾,你穿上扮成是我。不過接下來的戰鬥中,你的處境比任何人都要危險,自己小心一點。”
楊綝抱拳應道:“叔父放心,侄兒省得。叔父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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