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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曲靖府。
在知府蔣科的和稀泥下,非但沒平定苗疆內部的矛盾,還加深對雙方的誤解,搞得傾族長派的苗疆人將矛頭指向朝廷,現在淪為了三方混戰,可蔣科依舊感覺此事沒有那麼簡單,一切的轉變都快得驚人,像是被什麼人操縱似的。
是日,蔣科立即和督撫方昂,白晟帶官兵圍剿苗疆,可蔣科畢竟是新任的知府,對曲靖府的情況並不熟悉,還非要分兵三路,自居中軍,督撫方昂、中官白晟分置兩軍。
而所謂的白晟,就是個錦衣衛,這位錦衣衛急於貪功,竟是命左軍疾行,遭遇了埋伏,入了蠱蟲洞,慘敗。
督撫方昂得知中官被困,立即馳援,卻遭苗疆人伏擊,一舉擊潰,方昂戰死。
訊息傳來,蔣科心都寒了,他一介文官,連打仗都沒有見過,在調任曲靖府之前,最大的政績就是剿滅了一夥人不到一百人的山賊,曲靖府的事,他真不懂。
何況苗疆人熟悉地理,神出鬼沒,也不知道是哪派,又聯合了數十個山寨,連戰連勝,蔣科立即決定撤兵,回到府衙去,等朝廷派來的援軍。
可現在...已經走不開了。
四處都是喊殺聲,蠱蟲不知從何而來,苗疆人也發起了總攻。
蔣科鐵青著臉,身子瑟瑟發抖,這四面楚歌的景象,還有那衝破雲霄的喊殺和哀嚎,令他心生寒意。
他臉色蒼白,最終嘆了口氣,帳中幾個同僚和武官看著他,希望他拿個主意,是否突圍。
蔣科怕得厲害,瑟瑟作抖,卻還是深吸一口氣,似乎想使自己在臨死之前,顯得更有勇氣一些。
“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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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的苗疆的景象是火雲怒卷,赤霞迷天,偌大的山林被籠罩在一片血色之中,仿如末日臨頭一般。
亂跡之中,靜立著一個人,如遺世獨立,孤風傲影,猶如四境無物,天地一人。細看,那人雙眼凹陷,他眉頭微皺,倒在地上,盯著火雲赤霞,白肉外翻的眼皮動了幾下,又微微嘆了一口氣,擠出一絲細如蚊聲,幾不可聞的話。
“今已兵敗,臣死不足惜,卻無顏見陛下和雲南父老...”
手中攥著奏疏,鋪在臉上,上面赫然寫著:
臣蔣科萬死,今雲南苗疆作亂,起兵平定百餘人,可其連線各寨,鼓動曲靖府土著、山匪作亂。老臣按律進剿、平定,一路突進,可因狂妄自大,便貿然深入,今我軍大潰,督撫方昂、錦衣衛百戶白晟都已戰死,臣不敢獨活,唯請陛下,赦臣萬死之罪,臣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不敢失節,願死於苗疆萬蠱之下,以謝其罪。
雲捲雲舒,硝煙消散,倏然轉瞬即逝,萬物盡歸本相,異象至此初,已有三四個時辰。
是夜已深,九天懸掛一殘月,泛著幽幽寒光,直照得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