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要怪,只會怪我……”白沐箐已經羞得滿臉通紅,將頭埋在他的懷裡,柔呢婉轉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我只要你平平安安,也管不了這許多了。”
秦禝只覺懷裡這個柔軟的身子,漸漸熱了起來,哪有不動情的道理?然而他知道,鬼神這些事情,白沐箐是信的,若是破了許給舅舅的大誓,她怕是一輩子也得不著一個心安了。情義可感,因此人家越是這樣,便越不能辜負人家!他強忍了心中的驛動,捧起她的臉,只在她臉上輕輕一吻。
“沐箐,你聽我說。”
“嗯……”
“我秦禝雖然不是個好人,但好歹知道前半夜想想自己,後半夜就要想想別人。”秦禝撫摸著她的秀髮,平靜地說,“大丈夫處世,有所不為,有所必為,你這樣待我,我豈肯讓你破了自己的誓言,又或者讓你落個無名無分?”
“我……”
“你放心,我這一去,必定奏捷!不但我的人會囫圇不缺的回來,而且一定能了卻了你的心願,好讓你告慰舅舅的在天之靈,再沒有一點牽掛。”他頓了頓,下面的話裡又帶出了笑意:“到時候,不說三媒六證,至少也是明媒正娶,讓你心甘情願地入我的門!只是到了那個時候兒,可就要由得我來折騰了……”
說到這裡,本色暴露,抱在她腰後面的手,忍不住便向下滑去。
白沐箐嚇得連忙抓住他那隻不安分的手,心裡又是甜蜜,又是犯愁——這個人,若說他輕薄無行,偏偏在這樣的關頭上,大節不虧,正氣凜然;可若說他是個端方君子,他的手正放在什麼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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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蘇州進兵的日子。定在了十一月。為的是霜降之後。天氣寒冷,那些縱橫的水道河汊,即使不曾冰封,至少地面凍得結實,利於騎兵的行動。
松江府境內的龍武軍各營,都在抓緊這一段時間,練得熱火朝天。而各個縣城,大大小小的官兒。也都大忙特忙起來,替龍武軍和新軍兩軍籌辦軍需,連著幾萬套冬裝、帳篷這些禦寒的物資,如果不能按時辦齊,誤了軍機,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秦禝打算留在申城的守備部隊,是鍾禹廷的第四團連帶一營的騎軍,一共二千五百,為的是防備杭州方向的隋匪軍,怕他們在申城空虛的時候。有什麼異動。然而這樣一來,第四團的官兵。也就失去了西進立功的機會,不免沮喪萬分。鍾禹廷自己,也是老大不情願,想來想去,壯著膽子來到藩司衙門,請見大帥,想求一個情。
“禹廷,你不好好在營裡待著,跑到我這兒來,想做什麼?”秦禝等他行過了禮,端坐在案子後面,笑眯眯地問道,倒好像早已料定他會來似的。
“大帥,我想跟你求一個情。”鍾禹廷想了一個說法,鼓足了勇氣說道,“第四團,從來都是龍武軍的主力,裝備亦是最好的。您老花費了這麼大的心血栽培我們,現在您要用人的時候,我們倒躲在申城享清福,兄弟們都說,心裡面過意不去。”
“嗯,嗯,”秦禝心裡暗笑,面上卻不懂聲色,問道:“那要怎麼樣,你們心裡才過意得去?”
“卑職……卑職在想,這些日子,吳銀建、姜泉他們,也都辛苦得很,還有穆埕的團也是剛剛才組建起來,”鍾禹廷硬著頭皮說道,“大帥,好不好讓他們之中,誰在申城歇一歇,我的第四團替他們到蘇州去走這一趟?”
“唔,”秦禝面無表情地說,“那還有梁熄、張曠你怎麼不提?”
鍾禹廷支吾著,沒有說話。
秦禝嘆了一口氣,說道:“禹廷,你坐下。”
“卑職……”
“坐吧,我有話說。”
鍾禹廷惴惴不安地坐了,等著秦禝發話。
“你是不是覺得,梁熄、張曠他們,是我從騎軍中帶出來的老人,因此不願意拿他們來說事兒?”
“卑職不敢!”鍾禹廷實在是這麼想的,然而哪裡肯承認?連忙站起身來回話。
秦禝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才微笑著說道:“不怕打仗,想立功,這是好事。有這樣計程車氣,有這樣的決心,隋匪哪有打不平的?可是咱們做事情,不能顧頭不顧尾,我且問你,咱們的人、錢,都是從哪裡來的?”
“都是……在申城這裡來的。”
“不錯!申城是什麼地方?是咱們龍武軍的老巢,是我秦禝的大本營。區區一個鹿城,一個蘇州,打得下來固然好,打不下來又能怎樣?無非是重新再來一遍。可是申城若有什麼閃失,那就是要命的事情了,所以我當然要拿最好的部隊,守住這一塊地方,看住這個家!”秦禝拖慢了語氣,漫不經心地問道:“那麼,現在是誰在守申城啊?”
“卑職懂了!”鍾禹廷激動地站起來,啪的行了一個軍禮。
秦禝微微頜首,臉色轉為鄭重,凝視著鍾禹廷,一字一句地說道:“禹廷,你要明白,從你上船的那一天起,我待你,就與張曠和梁熄,一般無二。”
“卑職明白,”鍾禹廷低聲說道,“禹廷願效死力!”
這一節說通了,秦禝就要交待另外一件事了。他把鍾禹廷留在申城,其實是還有要緊的事,要交給他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