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看著這位多年的夥伴,路燼看向那個之前還和自己一起喝茶的老傢伙,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裡,挺直了腰,剪影瘦削而堅硬,分明只穿著西裝,卻如穿著鐵甲的武士般威嚴。每一次他爆出這樣的氣場時,都是源於某種強烈的征伐慾望。
“如果真能找到進入尼伯龍亙的入口,你會怎麼辦?”路燼輕聲問道。
“把龍類捆在他們的神殿裡,在每個神殿裡都塞上一枚核彈,同時引爆。我會坐在那根釘死白王的銅柱上看這群爬行類的世界覆滅,大火像雨一樣從天空中灑下來。”昂熱淡淡地說,“想起來就覺得很美。”
“太行為藝術了!”守夜人驚歎,“不過是你的風格。”
昂熱舉杯微笑。
路燼卻彷彿想起了什麼:“話說現在校長……似乎有點小小的麻煩?”
“嗯。”昂熱點頭,看向守夜人,“為了確保我能堅持到找到尼伯龍亙,你得幫我個忙。”
“說起來大概今天的晚飯太油膩,不知道為何忽然腹痛……”守夜人一捂肚子。
“推脫的理由能否專業點兒?”昂熱不為所動。
守夜人苦著臉:“反正我只要說不你都會覺得我在推脫……說吧,什麼事?你每次找我幫忙都是要命的事。”
“剛剛得到訊息,下週校董會的調查團會到達學院,他們大概準備把我這個校長炒掉。”昂熱淡淡地說。
“等等等等!炒掉你?”守夜人吃了一驚。
“嗯,老傢伙被指控了三項重大錯誤和四十八項細節錯誤,校董會表示對校長的述職報告嚴重不滿,懷疑他已經沒有能力繼續留任校長。”路燼低聲輕笑。
“別逗了,炒掉你誰能接任?”守夜人驚叫,“難不成是弗羅斯特·加圖索?開玩笑吧……他都已經禿了,沒有你一半英俊。”
“別跑題,”昂熱及時糾正話題,“看起來很突然,但是前幾周的校董會年度會議上我們就有爭論,那時候我和你一樣有信心,他們找不到人替換我。但現在看起來他們已經迫不及待了。”
“什麼是導火索?”
“潤德大廈事件,楚子航在任務期間遊走在暴走邊緣。校董會懷疑他的血統危險,而把危險血統引入學院是最大的失職,坐實這一條就能炒掉我。”昂熱低聲道,“此外‘尼伯龍亙計劃’中楚子航是被調查的人,校董會從華夏獲得的那份資料裡提到了誤入死人之國的事件。這件事太可疑,誰都能看出它與龍族的必然關係,而且絕非普通龍族,楚子航捲入了,而且生返了。這也會讓人質疑他的血統。”
“校董會知道了尼伯龍亙的事?”守夜人皺眉。
“不,那群笨比大概還聯想不到尼伯龍亙那裡。”路燼笑了笑,“不過如果他們帶走楚子航,他們也有能力像我這樣催眠他,從他嘴裡把事情經過撬出來。”
“那也沒什麼不好,也許校董會知道進入尼伯龍亙的方式,會資助昂熱幾顆核彈,讓他進去把尼伯龍亙炸掉。當然最好順便把他自己也炸掉,我能想到他們有多不喜歡這傢伙。”守夜人點了點頭,“這樣昂熱作為一個報復狂心願得償,校董會重攬大權,大家都很高興。”
“你也會很高興麼?”昂熱蹲著酒杯,走到窗前,眺望“英靈殿”頂被雨水沖刷的雕塑。
“作為老友我會參加你的葬禮,並且保證不鬧場。”守夜人挺胸。
“校董會那些人是沒法對抗龍族的,偏偏他們自己還不清楚。”路燼撇了撇嘴,“他們根本不瞭解戰爭是何等殘酷的一件事,卻已經滿懷信心,認為在龍族被徹底埋葬之後,他們便會掌握世界的權力。”
“但實際上,戰爭只是剛剛開始。”
守夜人聳聳肩:“他們是政治家,政治家永遠在戰爭還未結束的時候就想到建設新的世界,就好比鎂國和前蘇聯還未攻克柏林已經考慮如何在歐洲劃分勢力範圍。”
“不過話說回來,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看的書多。”路燼淡淡的回答道,“政治家大抵如此,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