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是昨夜才淨過身子?”秋菊雖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常備水,往水中加了些她喜歡的茉莉精油。
陸念安將整個身子蜷縮排水中,眼前熱氣浮動,她抬手接過裝精油的琉璃瓶,扔掉瓷蓋,攤平掌心,將茉莉精油全倒進手心裡。
“小姐?”秋菊一個出神,等再要阻攔時,那精油瓶已經全空掉了。
她無奈地接過空瓶子,惱道:“真是要讓人時時刻刻看著你才好,用這般多,好在我混了玫瑰露,不然灼燒了手可怎麼辦?”
陸念安抹開精油,細眉緊緊蹙起,在水中反複淨了淨手,隨意扯出一個理由,嬌氣道:“地牢中全都是血腥的味道,都將我染臭了!”
“怪不得。”
秋菊理解了幾分,轉身拿了個匣子進屋:“我瞧瞧,春日裡採得花露還餘下許多,有玫瑰、桃花、梔子……小姐喜歡什麼?”
“都,都要。”
明明已經淨過手,那股粘膩感卻仍然存在,連帶著他的聲音同樣清晰。
真的不喜歡嗎?
陸念安也這樣問自己,愣了愣,直到秋菊將玫瑰露送過來,她抿起唇。
當然不喜歡。
沐浴以後,又換了身燻過香的寢衣,陸念安終於得以放鬆。
見她悶悶不樂,秋菊端來冰碗,問道:“今日去牢中,小姐可有什麼收獲?”
瓷碗上裡是色澤豔麗西瓜,被冰鎮過,很甜膩。陸念安一口氣用了小半碗,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失落搖頭。
秋菊明白她因何不對勁,但變故已經發生,無論如何,都是沒有法子回歸原樣的。
今日早時,陸夫人特意叮囑丫鬟們照顧好小姐。
秋菊有些擔憂,守著她用完那冰碗,安慰道:“小姐也別難受了,明日柳夫人要來府上玩,說是還給你帶了一個驚喜呢!”
陸念安放了瓷碗:“柳姨要來?”
秋菊點頭:“對,一聽說你難受,便特意要過來看看你。”
這訊息勉強沖散了些煩悶,但陸念安腦袋仍舊亂亂的,將自己縮排軟被中裹好,不再說話。
用過藥後,這一覺睡得很沉,陸念安還做了個夢。
只連夢也是亂得,她夢見周越死了自己很難過,剛要哭出來,耳邊卻落下森冷男聲,一邊兇狠地咬著她,一邊道:“再哭就把你也殺了。”
陸念安直接被嚇醒了。
她睡了許久,天已經完全亮了,暖光落在海棠樹常青的葉上,院中一片生機盎然。
秋菊進屋換冰,偶然瞥見她睜開眼,笑:“小姐可算是醒了,想食些什麼?”
“還不餓,”陸念安搖搖頭,思緒慢慢回歸,她坐起身,打了個哈欠,又揉揉眼:“柳姨來了嗎?”
秋菊將冰放下:“一大早便來了,在千山宛陪著陸夫人。”
“等很久了?”陸念安雖是混亂了些,但還沒忘該有的禮數,忙掀開薄被,雙腳落地,她略顯著急:“我去換衣。”
“不急,是夫人特意吩咐過了,先讓你好好睡呢。”
退婚一事塵埃落地,怕她想不開,陸夫人這才喚好友過來做客。
千山宛內和睦,屋中放了好些冰,丫鬟們輪流扇風,將那抹涼意散到屋中的每一處。
陸夫人看了看身旁好友,又看了看端坐在一側的白衣公子,咬著牙輕聲怒道:“樂敏,我讓你過來陪陪阿念,你把我幹兒子帶過來幹什麼?”
在好友面前,她語調完全沒了當家主母的沉穩:“你知不知道我家念念昨日才退婚,你現下整一出,是生怕陸府裡還不夠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