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子和被褥都是新的。都是剛送過來的。”惠波掀開垂帷，看著那床。
顯然這裡是呆過人的。
“幾日以前還有人住，”胡燃停留在桌邊，撥開了茶壺蓋，裡頭還殘餘著茶漬，“喝的是青海白馬州春茶，看來聶鴻志沒虧待他們。看來還是有求於人家的，之上沒有虐待他。”
惠波心想，要不是蕭蘭佐一味的拿唐安南威脅他，先生和師父還不一定能有這待遇。
惠波檢查床鋪時見著血跡，他胸口急促地跳起來，掀掉了整個被子，隨後猛地退了一步。
床上藏著個已經發臭的屍體，屍斑明顯，顯然是已經死了有幾天了。胡燃把著光亮，將屍體檢視一番。
“這人是被捏死的，看來捏死他的人手勁還挺大直接……”胡燃指著屍體喉部，“直接捏斷了。”
這人看來本事不簡單了。
“有血跡，”惠波說，“他死前還受過刀傷。師父慣用刀吧。”
“不僅如此，你看他的頸部，卡痕有兩道，說明第一次沒能掐死他。是第二下才把他弄死。光憑聶鴻志請來的那些江湖人，怎麼能把這位師父逼到這個地步？那些人連我都打不過。”胡燃說著，用刀抵著屍體，把屍身緩緩翻了過去，“屍斑無異常，應該沒有中毒。背部的刀傷這麼凌亂，顯然是不懂刀術的門外漢胡亂砍的，刀刀沒中要害，只能把人逼走，所以才會選擇掐死他。這人應該是他們合力弄死的，我疑心那位師父可能受了傷，也有可能是體力不支，先生萬不得已，才自己拿了刀，不然今日我倆來見到的就是他們的屍體了，”
惠波越聽越驚心，說：“屍體既然能擺放得這麼整齊，是不是意味著先生與師父還沒有到慌張的地步？只要……”
“屍體也可能是別人擺的，那也或許來不及擺弄著屍體。”胡燃再次環顧，“這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我覺得師父受了傷，沒有辦法自如地施展拳腳，所以才要藉助先生的力量。但他們再次被轉移，一定不是聶鴻志的安排，因為他聘請的江湖人裡沒有為了幾個錢而敢與錦衣衛作對的。這屍體到底是不是江湖人還要兩說，若不是江湖人——”
胡燃的話音戛然而止。他肯為蕭蘭佐辦事，是衝著肥差去的，這事若不是私人恩怨，就要牽扯朝堂紛爭。
如今只要牽扯到朝堂紛爭，那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易再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不想把自己搭在裡面，所以沒有說完後半句——若不是江湖人，那麼只有大內才有這樣的高手，這屍體有可能出自錦衣衛自己。
大內高手插手這件事情，那就不只是簡簡單單的恩怨問題了。
他不能讓自己牽扯其中。
他們只是胡家的旁枝末節，一旦出了事情，本家是不可能出手救他們的。
惠波知道他的顧慮，兩個人陷入沉默的僵局。這屋子鬼氣森森，這麼待著也不是辦法。
人已經不在這裡了，要是早幾日來這裡就好了，該死的聶鴻志，真是狡猾。
胡燃收回刀，說：“人肯定在慶都，各個官宅王府都有專門的護衛把守，他們高門緊閉，內設暗道，想要藏幾個人易如反掌。對不住，在下才疏學淺，只能替蕭大人找到這裡了！剩下的就只能勞煩你們自己幫忙了，也可以去找郡主幫幫忙，我都已經幫忙找到這裡來了，剩下的郡主幫忙找到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吧。”
說罷對惠波一拱手，原路出去，上馬回稟。
惠波在原地，看那血跡一直拖到了地上，便沿著血跡跪下去，撐著地往床底看。床下更暗，似乎有什麼東西，惠波探手掏出來，卻是一把灰燼。惠波吹掉灰，掌心裡只剩個指甲蓋大小的紙片。
正是沈希冉沒燒乾淨的手記殘餘。
惠波心裡苦澀，真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手機拿回去給蕭蘭佐看。
人雖然找到這裡了，但是剩下的讓郡主幫忙，郡主也不一定能找到。
大內的高手，若是錦衣衛出手，蕭蘭佐不可能不知道，除非這個人根本就不在蕭然走的管轄範圍之內。甚至也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動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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