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蘭佐合眸假寐,指間夾著那被燒得泛黃的紙片,上面只剩幾個字,他卻最熟悉不過。
看了十幾年了,即便只是看一片眼角都能認出來,更別提燒成這樣。
沈希冉的手記涉及許多事情,那都是他們曾經在淚羅院裡對談的策論。他曾經模仿過先生的手記,但是他卻總是模仿不清楚。
他教給蕭蘭佐的點點滴滴,還有任職太傅時熟知的宦官底細都在這上邊。
給了他最大的退路,可是現在……只能變成灰燼。
疫病時翡翠一併轉放在了閣樓裡,由沈希冉親自保管。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先生不會燒點。
一定出了什麼事。
沈希冉為了防止訊息洩露,自有一套閱讀辦法。
什麼論怎麼讀,全部都是他在寺中閒暇時自個兒琢磨出來的,如果按照尋常順序看,好些事情都會顯得雜亂無章,像是瘋言瘋語,完全沒有頭尾。
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看到,然後讀出來。不過即便是讀出來了,也會因為先生的瘋言瘋語,認為這是先生在意識不清的時候寫下來的,不會作數。
不過現在先生他燒掉了,是因為形勢所迫,還是因為擔心看押他的人能夠讀懂?
除非仔細去看,花時間琢磨,否則是看不痛快的。
翡翠靠在牆邊,見蕭蘭佐出來,不由得直起身。蕭蘭佐疾步下階,說:“備車。”
翡翠看天色已晚,便知道他要去哪兒。
不惹人注意的尋常馬車駛出去,在大街繞了兩圈,才到望春園。
“郡主在哪兒?”蕭蘭佐下車詢問,“侯爺也在?”
花洮見他神色凝重,也不敢玩鬧,如實地說:“郡主在用膳,侯爺本來是陪著的,後來郡主說了什麼事,侯爺才出門,請那位瞿大爺吃酒,晚些才回來。大人,找郡主還是侯爺。需要我去請侯爺回來嗎?就隔著幾條街。”
霍長澤這會兒請瞿良材吃酒,必定也是在打探瞿飛翮的底,瞿府不好查,有瞿良材這樣的院內人在,遠比他們派人摸黑查詢更加方便。
不過,他主要是想找安南問問。
“不了,我找郡主。”
蕭蘭佐走入院子,說:“侯爺那邊。只需要給他說我今夜歇在這裡,讓他吃完酒回來,不要在外頭通宵。但也告訴他不著急,不必立刻趕著往回走,瞿良材不好隨意打發。”
花洮應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