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我當時靈力虛弱,為了不招惹你再添麻煩,只能那樣說。”
於是急忙閉了閉眼,逼著自己飛快速度地把話全部說完。
“這就是所有事實。”
蝰吐出一口濁氣,以為自己能如釋重負。
可心上那塊石頭反倒更沉,壓得他連頭也抬不起來。低垂耷拉著,只稍稍一動,就能牽起神經的撕扯。
傘南猛地晃了幾下腦袋,掌心扶在桌沿上,勉強站穩身體,一句話一個長久停頓:
“你,特意恢複記憶,來找我......”
腔調劇烈驚顫,像瀕臨破碎的蜻蜓翅膀。
“就是為了告訴我,你一直都在騙我?”
騙我,這最後兩個字陡然變調下墜,輕得只剩空蕩的氣音。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往後踉蹌了一步。接著後知後覺地霎時凝聚視線,雙目血紅地朝蝰吼出了聲。
“然後跟我說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在利用我!”
長久的寂靜裡,傘南深吸一口氣。
瞳孔無序亂轉,強迫自己平和語氣:“你一直都在耍我......從給我鱗片那個時候就開始了,覺得我愚蠢,覺得我天真,覺得我好騙是嗎?”
蝰的睫毛顫得厲害,眼睛有些酸,嗓子也有些痛,右手擰成了拳頭,力氣越來越大,可哪怕指尖已經摳破掌心,卻依然固執地閉著嘴,不出一詞。
沉默著,靜止著,看不見傘南,也看不見自己。
這預設的模樣顯然叫傘南怒氣更甚。
企圖收斂的情緒難以抑制,直接爆發了出來:“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嗎!”
他極度希望等到蝰的一點點反饋,駁斥也好,憤怒也好,證明自己是冤枉了他。
可什麼都沒有。
咽喉處無端湧動出血腥氣。
傘南忽得弓起腰背,抬手捂住胸口,毫無預兆地吐出了灘血:“噗——”
殷紅的顏色灑在燃燒的炭盆上,高溫迸發出的短暫滋啦聲響,然後在幾秒鐘內徹底熄滅了火光。
“傘南!”
沉寂了半天的蝰終於有了動靜,急忙上前去要扶傘南的手臂。
但立馬便被揮開。
傘南重新直起腰,往後退開幾步搖晃倚在了桌沿。
“你走吧......”
他潦草抹了把唇,聲音變得微弱,同時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算我求你......”
傘南低垂著腦袋,眼皮緊閉,那層薄弱面板上極細的血管跳動得突兀,呼吸隨著節湊斷續,飄渺成線。
“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遙遠延伸,歸於消散。
“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夜很深,空氣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