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沒回妖宮,漫無目的地遊蕩,不知不覺地攀上了一座山,登上了一處崖。
崖頂長著一棵樹,樹幹的顏色很深,趨近於黑,葉片卻是純粹的白,流螢閃爍,像是反光的雪。不算粗壯的樹根下凹凸不平,似乎在土壤裡埋了什麼東西。
這是蝰母親一個人的墳墓。
他的父親在更早以前死於族內戰亂,骨灰存放在妖神殿,但只要蝰想,也是可以將母親的遺體挪進陵寢,與父親同葬的。
但他並不想。
母親該是一個自由的人,狹窄宮殿的邊界不適合她,徒增枷鎖的愛也不適合她。
蝰坐在樹下,兩條腿搭在懸崖邊晃蕩,仰頭夜空戚寂,俯首崖底邃遠,望不著邊際,卻也不覺恐慌。
他面無表情地偏過臉,才剛剛抬手觸控上粗糙的樹皮,鼻尖便無故開始發酸,眼眶潮濕。
瞳孔驀然發愣,意料之外且罕見的情緒表達讓他驚訝不解,於是只得快速眨了兩下眼皮,試圖強行將象徵軟弱的水珠憋回去。
可效果微弱。
見無法控制,蝰便索性耷拉著腦袋,目光無神,任憑一滴一滴的圓珠掉進不見底的深淵,意識到自己就不應該因為想弄清點什麼去恢複記憶。
可如今連反悔的釋魂果也被自己折騰了個幹淨。
不過還好,都還不算太晚,沒到感情肆意、難以挽回的地步。他也已經同傘南說得夠清楚果決,徹底敗光了所有值得回轉的好感,斬斷了所有後路。
接下來無非就是時間而已,他不缺。
只要等一等,就好了。
“就這樣吧......”
蝰頹然地嘆了口氣,四周徹底淪陷死寂。
但總有人破壞寧靜。
嗖——
猝不及防的破空聲裡,一把羽箭在背後霎時出現,趁他情緒激烈動蕩、毫無防備之時,直接穿透胸膛,釘進了心髒。
蝰驀然瞪大了眼睛,看著胸前貫穿皮肉的利箭,沾染血液的左手也開始變得模糊。
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直直掉下了懸崖。
不遠處出現了好幾個黑衣人。
其中的一個試圖走近察看,卻被為首那個帶著白色面具的男人攔下,沉聲提醒:
“小心點,他沒那麼容易死。”
暗夜中,寒風刮響樹葉,聲音格外入耳。
果不其然,一隻手忽然出現,攀附在斷崖上。
蝰猛地躍身而上,低著頭,緩慢站直了後背。沉默著摸上貫穿心髒的箭端,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在血肉噗呲裡徒手拔了下來。
血液濺撒草地,金屬碰撞地面,鏗鏘脆響。
月光隱晦中,蝰頓頓抬臉,瞳孔銳利如豎線,流泛絲絲血光。
眉目緊壓,沉聲狠戾。
“找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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