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的運糧速度和江南的經濟增長速度,早印證了鐵路的好處,即便心懷疑慮,百官卻也只在心裡,並沒有誰說出來。
目下最緊要的,是技術實力。
從幽州到揚州地形倒不復雜,但就是隔著大河,楊延定著急的都上了火。
事不關己,次輔柳開仍是治著經典,寫著詩詞,喝著花酒。
符昭禮一天到晚跟在楊延定屁股後面轉,朝中三輔臣基本也就這樣了。
唯有符昭願,終於忍不住還是上書反對修建鐵路。
或者說即便要修,也須等待若干年後技術成熟再說。
符昭願的性格柴宗訓瞭解,這封奏疏多半是出於公心,便直接轉給了楊延定。
誰能不知道現在技術不成熟?但楊延定是個想幹一番事業的人,他怕等到技術徹底成熟,自己墳頭草都長出來了,所以便對著奏摺駁斥了一番。
百官原以為有好戲看,沒想到符昭願根本沒有繼續糾纏的意思,反正我做了臣子的本分,已然提醒過了,既然你不願意,那就這樣吧。
幽州城裡有家萬古酒家,取文章萬古之意,不似一般的勾欄瓦舍,弄得倒還挺風雅,城中文人士子,多喜歡在此飲酒。
柳開作為當世大才子,自然也是萬古酒家常客。
這一日又與一幫文友在此豪飲,席間有人提議以菊花為替作詩,與會諸人自是附和者眾。
一幫人一首一首吟誦下來,引得席間一片喝彩,最後終於輪到柳開。
此時柳開已然有酒,興奮之下出口成章,眾人一陣喝彩。
又得佳作,柳開激動不已,抓起酒罈便狂飲起來。
眾人跟著手舞足蹈放浪形骸,一群文人均大醉。
魏王府內。
兩個下人手持長卷,符昭禮僅僅的盯著,長卷上正是柳開喝酒題詩時的場景。
“就這些?”符昭禮明顯不滿意。
“回大人,柳開日日皆是如此。他好酒,好詩文,幽州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光憑這些也扳不倒他呀。”符昭禮仍是盯著長卷。
“大人,”魏王府幕僚上前說到:“柳開本無權欲,大人何必針對他?還須設法將楊延定扳倒才是。”
“楊延定聖眷正隆,倘他自家沒有鬼迷心竅,誰也扳不倒。”符昭禮對形勢判斷倒還挺準確。
“可扳倒柳開,對大人並無好處啊。”幕僚說到。
“誰說沒好處?”符昭禮辯到:“如今本官在文德殿只排第三,倘楊延定有事,皇上能想到的第一個接任者便是柳開。”
“唯有先扳倒柳開,本官順位上前,將來一旦形勢有變,也便於更快掌握權柄。”
幕僚說到:“可柳開在朝廷頗有文名,平日裡也不得罪誰,也就是好酒而已,此事皇上也以預設。大人倘若貿貿然彈劾,恐招致皇上反感。”
“誰說不是呢,”符昭禮長出一口氣:“人人都說城南趙符,距天尺五,扳不倒楊延定也就罷了,沒想到連個柳開都擠不走,收了吧。”
下人應了聲,慢慢合上卷軸。
“等一下,”符昭禮瞟到裡面的詩文:“開啟,快開啟。”
下人慢慢拉開卷軸,符昭禮的目光落到了‘可笑黃巢費周章’這句上。
這原本是用典,當年黃巢曾有‘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之句。
柳開的意思是尊重自然間萬事萬物,菊花就是秋季盛開,為什麼要與桃花一處開呢。
但符昭禮卻抓到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