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喜隱氣憤已極,而耶律葛只卻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
“原說好,待你與劉光義虛與委蛇之時,以強弩將其射殺,我只是照計劃行事而已。”
“放屁,”耶律喜隱罵到:“當時我便提醒周師有火銃,你這是將本王置於周師火力網下於不顧。”
耶律葛只淡淡到:“但你還是毫髮無損的回來了,而距離更遠的密林中,十數名大遼勇士獻出了生命。”
“你到底想說什麼?”耶律喜隱本是有理,突然卻變成了沒理。畢竟他距離很近,如果周師火銃要打他,當是避無可避。
耶律葛只淡淡到:“我想說什麼,你心裡清楚。”
耶律喜隱只覺自己像掉落風箱的老鼠,兩頭受氣。這邊宗室懷疑他與周師暗通款曲,那邊劉光義又認為刺殺是他安排的。
“罷了罷了,”耶律喜隱說到:“韓德讓已死,錯已鑄成,與其和爾等在此爾虞我詐,不如回到臨璜,替太祖守墓待罪,聽候皇上發落。”
“天德,”喜隱又轉頭到:“你走不走?”
耶律天德一個庶子,本就沒多大主意:“宋王兄走,我也跟著走吧。”
“誒誒,這是怎麼說。”耶律葛只又慌了。
以前一直是耶律喜隱帶著他們同耶律賢唱反調,如今喜隱要是待罪,倘耶律賢出來,這些宗室有一個算一個,都逃不掉。
且因為耶律喜隱、耶律天德與耶律賢是近親,處理的時候多半要顧些親情,先前喜隱事涉謀反,便曾被放過。這些宗室和耶律賢用鐵算盤也算不到一塊兒,處理起來自然不會手軟。
最重要的是,沒有耶律喜隱施加壓力,耶律賢可以獨身從錦州城出來,只要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軫還在,不說舊賬,光韓德讓一條,足以讓這群宗室成為庶人,弄不好還得掉幾個腦袋。
“喜隱,”耶律葛只服軟到:“怎地說著說著還真動氣了?”
“少來這套,”耶律喜隱喝到:“當本王不知爾等心思嗎?表面尊崇,不過是以本王替爾等擋罪,背地裡還不知怎麼罵本王呢。現在本王不玩兒了,爾等留在安州慢慢玩吧。”
“喜隱,”耶律葛只勸到:“如今非常時候,大夥兒自然小心翼翼,倘你並未與中原私通,從今以後我不提便是了。”
耶律喜隱冷笑一聲,索性開啟天窗說亮話:“本王且問你,倘皇上真的在錦州出不來,爾等欲擁立何人為大遼之主?”
耶律葛只怔了一下,隨即說到:“此事哪能由我等做主?休哥和斜軫必擁立隆緒太子。”
耶律喜隱追問到:“倘休哥和斜軫都戰死呢?”
宗室對耶律賢的懼怕,多出於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軫,既是倆人戰死,耶律葛只樂得送個不存在的人情:“那自然是擁立你和天德了。”
耶律天德一個庶子,哪有資格繼承皇位。耶律喜隱轉頭望向其他宗室:“爾等呢。”
眾宗室一起答到:“願擁立宋王和鄭王(耶律天德)。”
耶律喜隱雖然想做皇帝,但他寧願相信中原人,也不相信這群宗室。
畢竟中原人踏足草原大漠不容易,但這群宗室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在背後捅一刀。
真要回到臨璜,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於是耶律喜隱順勢說到:“你們也別說得那麼好聽,大不了本王不走就是了。”
“那就好,那就好。”耶律葛只不住點頭:“還是喜隱懂大局。”
耶律喜隱冷笑一聲:“葛只,你也莫再撥如意算盤,今日起,本王什麼事也不會理,只等錦州城的結局,你們也別再來煩我。”
一連數日,柴宗訓都沒聽到耶律喜隱再來聯絡,且錦州城中沒有絲毫動靜。
柳城方向的耶律休哥,龍城方向的耶律斜軫,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耶律賢的安危,自圍城以來,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柴宗訓雖篤定刺殺之事與耶律喜隱無關,但正因無關,讓他心裡沒底。
耶律喜隱無法掌控大局,所以宗室軍到底會如何,誰也無法斷定。
士卒在響水谷設伏,長期處於緊張之中,必有疲憊的時候,倘宗室軍趁此時衝出來,便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必須想辦法弄出點動靜來,吸引遼軍動作,如此才能抓住他的破綻。
為解柴宗訓憂慮,劉光義率先開口到:“皇上,不如由臣潛入錦州城查探一番?”
“錦州城防守嚴密,連一隻老鼠都不能輕易進去,”董遵誨介面到:“你如何潛入?”
這一下倒將劉光義問住,他撓頭想了半天:“要是能飛起來就好了,飛到錦州上空去看看。”
董遵誨笑到:“不如將你串在風箏上,我試試能不能將你放起來?”
劉光義只是不擅計謀,但並不傻:“放起來容易,倘要落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