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們收拾好地上的殘局,蘭姨娘就在床簾後頭伸出手來給郎中把脈,郎中看了片刻,才對蔣老爺說:“無大礙,只是有些受驚,燒並不嚴重,待我一會開了方子,按時吃就好了。”
蔣老爺:“多謝。”
蘭姨娘把臉貼在蔣老爺的手背,閉著眼似乎這樣就能給自己足夠的安全感。
門,再一次被闖開。
驚得蔣老爺猛然抽手,任蘭姨娘控制不住倒在床沿,問:“又,又怎麼了?”
“老爺!”小廝哭喪著一張臉:“大夫人,大夫人哭著鬧著要自縊,您快去看看吧。”
蔣老爺往後跌了一步,氣沒上來,白眼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為此,蔣府持續了一個月的鬧騰終於結束。蔣老爺勞累過度,又急火攻心,這才氣沒順過來,暈了過去。
後來,薛婉終於不再折騰,接受了自己再無生育能力的事實,安安穩穩的在院子裡待著。
不過蘭姨娘還是在自己一小天井裡頭疑神疑鬼,但也沒鬧出事,蔣老爺索性也就沒理。
再後來,那晚的事情火速傳遍蔣府,成了人們閒茶淡飯後的一個閒話。
數月後,蘭姨娘臨近產期,而不知不覺中,挽月來蔣府已近半年。
這數月光陰裡,邊境收城,聖上又派多少軍馬,誰仍負隅頑抗,誰又成為一代梟雄,挽月閒暇時就喜歡聽國事,聽八卦,四海八方的事聽得仔仔細細,無聊時,就將他們也寫在故事裡。
不過有一個故事,寫寫停停,就是沒有寫完,那就是她和劉玄玉從初識到相戀的故事,前面光陰好寫,只是後來相忘於江湖,她寫著寫著脾氣又起來了,經常甩筆不寫了。
至於蔣府,薛婉沒了動靜,不過挽月始終覺得她在伺機而動,因為以她的性子,不會善罷甘休的。
而蔣忠榕手裡的權利越來越多,從貨商,到店鋪,他雖年紀小,可事情處理起來面面俱到,與年輕時候的蔣老爺有過之而無不及。
挽月始終覺得還差一些,覺得蔣忠榕得到的並不夠多,至少現在來看,位置還不太穩。
沒過多久,蘭姨娘生了。
生之前,蘭姨娘為了不顯臃腫,仍穿著單薄的衣衫穿梭在院中,導致有一次在回園途中冷得腿瑟瑟發抖,不慎滑了一跤。
當即身體下面流了點血下來,蔣府上下可謂是炸開了鍋。
這一跤摔下去,把產期也提前了半月,當時蔣老爺在西郊,聽小廝快馬加鞭來報後,就算再經過大風大浪也不免驚得不行,騎著馬往回跑。
好在趕上了孩子落地,蔣老爺後來聽說孩子差點沒保住,神色還是差到了極點,這些年他總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才導致積德不夠,孩子接二連三的保不住。
好在,蔣忠榕完好無損的長大,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父子倆之間的關係也貼近不少。,,
抱著蘭姨娘生出來的小公子,蔣老爺思緒萬千,也不知道為何,常人那種失而復得的欣喜感蕩然無存,反而心裡更加惦記起蔣忠榕,嘆息這孩子長大不容易,想把更好的給予他。
便是抱著這樣的思緒,一晃歲月如馬駒,那些深深淺淺的畫面,淡入淡出的回憶,都隨著時間消失在風裡。
等蔣忠榕十六歲生辰那日,蔣老爺大手筆的將十幾間店鋪,外加三個大莊園,還有一些財產,這可抵得上蔣府四分之一的財富了。
薛婉當場眼紅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激動的,珠釵都歪了幾許,沉默著一直不說話。
不說她,就是挽月也眼紅,她聽到這些財產,嘴角都要控制不住的往上揚,便悄悄把身子偏過去,垂下眸子:“蔣忠榕,你是不是心裡歡喜壞了,怎麼也不表示表示?”
蔣忠榕淡定的舉著茶杯,目光從她臉上掠過,看她垂下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在下眼瞼投下一層整齊的陰影,膚色如白脂,彷彿吹彈可破,也不光是蔣府的風水養人,還因為她的底子本就好,從不畏風霜的摧殘。
笑道:“湊合,我雖自小過得不好,到底也是錦衣玉食到大,金錢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新鮮了,挽月,我明日要去談生意,我能不能拜託你幫我一件事?”
“客氣啥?有話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