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帶幾個人去‘拜訪’一下他?”
“蠢豬!要是這個辦法管用還輪得到你說!現在他的那本《編舟記》賣的火熱,又有宮部美雪、京極夏彥幾個人在後面支援,眼看就要衝擊直木賞。再加上東寶也過來湊這個熱鬧,非要宣佈電影改編的訊息幫他助威。在這個時候,你想對他來硬的?到時候爆出來,不光是你,連我都要辭職下臺!”
“父親,那您的意思…”
不知道是恨鐵不成鋼還是別的什麼,山中弘義又哼了一聲,短促的鼻音嚇得山中孝心驚膽戰。
“我的意思,現在還是要他開口。只要那個清水徹能在公開場合收回那句話…區區早見書房,根本沒人在乎他們說了什麼。至於《週刊文春》…有的是教訓他們的辦法。”
“孝,你去聯絡那個清水徹,不管是威逼利誘還是別的什麼,只要能讓他鬆口,怎麼都行。換句話說,就算是他讓你當街跪下學狗叫,你…也必須給我做到。”
“是!父親。”
辦公桌後愈發兇狠的聲音讓山中孝根本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半晌後才稍微提起點勇氣。
“那要是他始終不點頭…”
“始終不點頭…哼!只許《週刊文春》有狗仔,我們講談社就沒有嗎!這樣,你去聯絡《Friday》的人,去找那個清水徹以前的材料。找到就交給他,看他就不就範。要是還不答應,就讓《Friday》爆出來。這幫子搞文學的,哪個身上沒有一點破事,我就不相信他真能像報紙上寫的那麼完美無缺!”
《Friday》是講談社旗下的週刊雜誌,除發行各種寫真照片外,也熱衷於揭露各種內幕與八卦,並以獨家爆料為賣點,為此很是養了一批技藝高超的狗仔隊伍。靠著他們,山中弘義提出的辦法確實有很高的可行性。
不過,山中孝在聽到這個辦法時卻是突然愣住,繼而面帶猶豫。
“父親,真的要這麼做嗎?拍狗仔跟蹤文學家,是不是太犯忌諱了?照報紙上說的,那個清水徹是早稻田出身,後面還有很大一批人支援,到時候要是被發現,可能要觸怒半個文學界…”
“你還有什麼辦法嗎?文學界而已,我們講談社也認識那麼幾個人,真要出了事就扔幾個狗仔去頂罪。當務之急是把這件事搞定,平息社長的怒火。更何況,”山中弘義頓了頓,臉色陰沉下來,如同塊堅硬的黑冰,“孝,你是要違抗我的意思嗎?”
一個激靈,山中孝趕忙低下頭。
“不敢。”
保持著這個姿勢,如同被扼住咽喉般的窒息感讓他不敢有絲毫動作,恍惚之間,他看到有汗水從自己的額頭滴下,“啪”的一聲落在腳下的報紙上。
過了一陣,又是一雙皮鞋移到他面前,肩頭也傳來沉重的壓力。
“孝,你也知道我妻子去世的很早,只有一個女兒。既然你娶了她,又改成了我的姓氏,我就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兒子看待。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肩膀早已不堪重負,山中弘義貌似和善的話語在他聽來像是死亡宣告,卻又生不起掙脫的勇氣,只能儘可能的用力低頭。
而越是低頭,腳旁的報紙上,剛剛被冷汗浸溼的地方,就有個名字越刺眼。一瞬間,滿腔的怨念和痛苦似乎有了出口。
“清水徹…”
山中孝咧著嘴,表情扭曲著,念出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