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
注意到山中弘義盛怒下鋒芒畢露的凌厲目光,清水徹只是微微欠身,“如前輩所願。”
“好,那就聽聽你能臆想出什麼。”
又瞥了眼一動不動的野間社長,清水徹直接開始:“更早的事情我不瞭解,所以還是說二十年前的事吧。”
“當時山中前輩你剛擔任文藝局局長不久,便遇到了泡沫時代的終結。經濟蕭條起來,出版市場開始萎縮,連帶著講談社也好不到哪裡去。而為了挽救頹勢,講談社給了一線部門更多的自主權,比如…自行決定書籍的印刷量。”
“但當時那種形勢,僅靠著些許變革也沒辦法提升業績,不過整個講談社還是一心想著如何走出泥潭,所以在這種壓力之下,一線部門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以至於將一個九流寫手當成文壇新星,在毫無根據的情況下直接將他的新書印了五十萬本。”
“哦…”
山中弘義拖著長音,聲調低沉,一副剛剛想起的樣子,“你說的是當年那件事啊…沒錯,那確實是我進入講談社以來的最為嚴重的失誤,至今我也引以為戒。不過…清水君,那件事已經查明瞭真相,是那個渡邊孝一手主導,又故意栽贓給岸田君和入江君,我也一時不察,以至於冤枉了他們。只可惜這幾個當事人都已離開講談社,我們也不好再追究或者補償。”
“但山中前輩不覺得奇怪嗎?渡邊孝不過一個新人編輯,哪來的能力和膽量搞一件這麼大的事,以至於讓講談社一下子虧損上億日元。再者,五十萬的印刷量又是怎麼在會議上透過的?”
山中弘義動了動脖子,“那…清水君覺得是另有其人了?”
“當然。整個文藝局上下,也只有時任局長的山中前輩你能推動這件事。”
“我?哈哈,清水君不愧是年少成名的大作家,想象力著實令人佩服。是,我承認,因為當時渡邊孝在同我女兒交往,我因為這層關係誤信了他,可也不能把我當成主使者。退一萬步講,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為了這五十萬本書,講談社付出了七千多萬的版稅,山中前輩覺得這個理由如何?”
“七千多萬?看來清水君你是真的有所不知,七千多萬隻是我作為局長三年的年薪而已,我何必為了這點錢冒如此之大的風險?”
掃了眼面色稍顯柔和的野間省伸,山中弘義也鬆了眉頭,語氣又是前輩面對看重後輩的和善:“雖然邏輯不通,但清水君你的想法還算有趣,正好今天有機會,不如一併說說。”
注意到這兩人的表情變化,清水徹也扯起嘴角,會議室內原本的緊張空氣瞬間淡了幾分。
“那就當成是我的玩笑,假設山中前輩有個不可告人的目的好了。”
“那次事情之後,山中前輩你發現這個方法來錢快,但也太過危險,能成功一次已是極限。不過前輩你在局長那個位子上,後來又升任了董事,有的是來錢的渠道,所以這些年下來,手中少說也有二三十幾億日元。”
“可前輩並不是見錢眼開、只知享樂的庸人,如果有了這些錢,肯定是要做一番事業。”
“哦?”山中弘義挑了刀削般的眉毛,“沒想到清水君你還很瞭解我?不妨再說說,我有了錢打算做什麼?”
“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出版社,不知道前輩覺得如何?前輩你雖然在講談社身居高位,但畢竟不可能成為社長,也無法真正擁有講談社。所以為了滿足這個遺憾,也為了施展自己這麼多年在出版界和文學界積累下的人脈和抱負,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出版社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