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淺拔開酒塞,遞給薛紀年:“天冷,喝口酒暖暖身子。”
薛紀年接過,抿了口,問道:“哪來的酒?不錯。”
“你忘啦?今日是冬節,我特意準備了幾壺冬至酒。”
薛紀年一頓。
見薛紀年神情有異,花淺疑惑道:“怎麼了?這酒不能喝?”
薛紀年搖頭:“沒。”
他仰頭又喝了一口,大約是喝得急了,嗆了,在花淺著急的拍背順氣中咳了好幾聲。
“你喝慢點,平日見你挺穩的,今日喝個酒怎麼也會嗆,又沒人跟你搶。”
薛紀年咳得眼眶都微微發紅,嘴角的笑意卻隱隱勾出,從前,每一年的冬至,他都是一個人過。祭祖祭祖,他能光明正大祭的先人,向來只有那個帶他入宮的義父。
上輩子不是沒想過去看望母親,但因為各種原因,終歸沒有成行。
這一輩子,有她陪著他,他終於可以不再孤單。
見花淺欲言又止,薛紀年好心情的開口:“你想問什麼?”
花淺不好意思的順了下垂在胸前的青絲,一邊繞著手指打卷,一邊有些支唔的問道:“那個,你母親……嗯,我是說,我們的娘,她、她人怎麼樣?”
唉,她摒了一路,眼瞧著妙音寺不遠了,她覺得還是問出來妥當,萬一很難纏,她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醜媳婦初次見公婆,惴惴不安啊。
聞言,薛紀年低頭,他一手握著酒壺,拇指微微摩娑著,眉頭微微皺起。
花淺心裡膈登一下,糟糕,這什麼鬼表情?難道婆婆大人很難搞?
“她很好。”薛紀年靜了靜,其實,他早已想不起母親的音容笑貌,母親走的時候他很小,小得幾乎沒有任何印象。
可是他想,她一定是個溫柔的好女人。
“那……她有沒有什麼愛好?比如說喜歡什麼?她會不會要立規矩?”聽師姐說,尋常家的婆媳間,新媳婦進門,婆婆都要立規矩的。媳婦規矩做不好,很有可能被掃地出門。
“立什麼規矩?”
花淺伸手比劃了半晌,頽然的垂下頭,其實她也不知道立什麼規矩。
看花淺的樣子,薛紀年大約能明白她想表達什麼,薛紀年暖暖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只是一隻手伸出,拉了拉長麾,將她裹進自己懷裡。
“不用擔心,你是最好的,她一定會喜歡你。”
前後兩世,薛紀年都沒有這麼期待過一個人!
從此山高水闊,她與他,永遠在一起!
到天公山腳下時,已是子時過半,霜深露重,寒意愈濃,薛紀年擔心上山之路不好走,遂決定兩人在山腳下待到天亮再上山。
這個決定正合花淺心意,這麼冷的天,有人在身邊取暖正是最好不過。
一等薛紀年將馬兒栓好,花淺便迫不及待的拍拍身邊的軟枕,笑眯眯的看著薛紀年。她其實已經極困,但她又很怕冷,方才在車廂裡縮成個糰子抖了很久,還是睡不著。
薛紀年剛坐好,立刻被她擠進懷裡,她兩手捧著他的手,語含心疼道:“這麼冰,早知道,那手籠子就該做厚些。”
薛紀年寵溺一笑:“夠厚了。”
花淺才不管他說什麼,朝著他的手哈了兩下,發現沒哈暖,乾脆一掀自己外襖,將薛紀年雙手一攏,塞進自己的胸前。
薛紀年身子一僵,頓時動彈不得。他震驚的看著花淺萬般豪邁的舉動,這丫頭怕是不知道這個舉動有多少歧義,這完全沒當他是男人啊。
老實說,花淺真沒當薛紀年是個男人,雖然口口聲聲喚他相公,但實際上,在她心裡,薛紀年太監的身份根深蒂固,她從不認為對方能對她做些什麼,或者說,她的某些行為會讓對方造成什麼樣的誤會或不便。
只能說,這位長寧公主還是太年輕,哪怕是真的太監,其實也有慾望,雖然釋放不了,慾望卻是真實。否則宮裡也不會有那麼多太監找對食,排解寂寞是一回事,互相疏解慾望也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