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徹這次說話算話,很快就派人到護國寺打好招呼,然後又派了十幾個侍衛護送夏侯紓前往護國寺。
站在護國寺那幾個莊嚴肅穆的鑲金大字前,夏侯紓突然湧現出一股強烈的衝動,她想要仰天長嘯,宣洩出內心的抑鬱和束縛。在那個爾虞我詐的後宮環境中生活久了,到了這兒就如魚如大海,鳥入叢林,連呼吸都變得暢快起來。
安頓好後,夏侯紓已經疲憊不堪,一心只想睡覺,其他事宜一概交由梅影處理。
梅影是出宮之前獨孤徹指派給夏侯紓的,為此,福樂公主還鬧了點小別扭,抱怨夏侯紓跟她搶人。獨孤徹只好解釋,說是云溪不在,夏侯紓身邊沒有個得力的侍女他不放心,因此才安排了梅影。福樂公主斟酌了半晌才不情不願的同意了。
實際上,夏侯紓明白,獨孤徹的擔憂並非擔心宮女們無法照顧好她,而是害怕她會以護國寺還願祈福為由,暗中耍花招。
不過說要耍花招,那獨孤徹還真猜對了。夏侯紓本來就不是來還什麼願的,更別說替姚太后祈福。但是既然說了是來還願和給太后祈福,她自然也得做做樣子,什麼都不做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在大雄寶殿上跪了幾個時辰,也算是她為自己撒的這個謊付出了代價了。希望佛祖會原諒她。
夏侯紓跪得腿腳麻木,被梅影扶回禪房稍微休息了一會兒。然而,她實在覺得無聊,便讓梅影陪她下棋。
在夏侯紓還是福樂公主的伴讀時,她就和梅影建立了不錯的交情。即使現在夏侯紓已經成為了賢妃,梅影仍然對她有幾分親切之情。然而,梅影並不想下棋。但是,考慮到出宮前獨孤徹的吩咐,她只好坐下來陪夏侯紓下一局。
夏侯紓早就知道梅影不是一般人,不但武藝高強,連棋技也技高一籌。夏侯紓一邊下,一邊斟酌梅影的思路,明明她步步皆是光明大道,卻偏偏不肯贏自己。下了半柱香時間,梅影就開始自絕後路。夏侯紓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絞盡心思不讓她得逞。
夏侯紓深知,梅影並非普通的對手,她不僅武藝高強,連棋技也技高一籌。這一次對弈,夏侯紓都全神貫注,一面憂心自己的棋子,一面認真揣摩梅影的思路。然而,梅影的棋路卻讓人捉摸不透。明明每一步都看似走向了光明的大道,但最後卻總是無法取得勝利。這使得夏侯紓在下棋時,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極盡思辨之能事,才能抵擋住梅影的攻勢。
兩人下了半柱香的時間,棋盤上的局勢越發緊張。夏侯紓心中明白,梅影已經開始自絕後路,這一局對弈的勝負已漸漸明朗。然而,夏侯紓卻假裝一無所知,繼續竭盡全力去阻止梅影的進攻。
與高手對弈這麼久已是不易,可是明知自己條條光明大道還裝作技不如人的人對弈,則是難上加難。
梅影看著夏侯紓的模樣,嘴角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她知道,夏侯紓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用心,但她卻願意陪自己玩這個遊戲,這讓她感到無比的欣慰。於是,梅影繼續施展開自己的棋技,將局勢引向了更加複雜的地步。
夏侯紓絞盡腦汁,終於看準了一步棋,狡黠地笑著落下一子。
梅影抬頭驚愕地看著她,夏侯紓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看我做什麼?”夏侯紓滿臉的自信和笑容,“我贏了也是理所當然,畢竟連陛下都誇我棋藝不錯。”
梅影笑了笑,不說話。
"不過……"夏侯紓的目光在棋盤上游移,似乎有些困惑,眉頭微蹙。她低頭呢喃道,"我竟然沒有看出自己哪裡贏了。"說著,她俯身仔細檢視棋盤上的每一寸,以尋找隱藏的勝利線索。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驚愕。然後,她用充滿敬佩的語氣對對方說道,"梅影姐姐,你真是深藏不露啊!我本來還以為是我贏了,沒想到是你。你的棋藝真是高超,令人佩服。"
梅影臉色蒼白,不自然地回答道:“娘娘,承讓了。”
"我實在不甘心吶!"夏侯紓裝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將棋子收回,又道:"我們再下一局,我就不相信贏不了你。"
“娘娘,不必了。”梅影急忙站起身來,推辭道,“奴婢只是誤打誤撞贏了娘娘一局,娘娘的棋藝又豈是奴婢能比擬的,奴婢先下去看看齋飯準備得怎麼樣了。”
夏侯紓假意留了她幾句,看到梅影終於因為慌亂而逃離了現場,她才對著屏風後面的人說道:“出來吧。”
話音剛落,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人,正是夏侯翊。
“辛苦了,紓兒。”夏侯翊笑一身素白的衣衫襯得他整個人神清氣爽,“她是什麼人?怎麼把你看得這麼緊?”
"辛苦了,紓兒。"夏侯翊微笑著說,他的笑容使得一身素白的衣衫更加清亮,彷彿整個人的精神都被提了起來。
夏侯紓也輕輕笑著,道:“確實辛苦。好在,她終於肯走了。”
夏侯翊微笑著走近棋盤,他的視線落在棋盤上,瞬間被上面的局勢吸引。這盤棋走到這一步,顯然是兩人精心博弈的結果。然而,他的驚訝和困惑只是短暫的,隨即恢復了平靜,淡淡地問道:"跟著你的為何不是雨湖?"
夏侯紓並不是很想解釋這裡面的曲折,於是她起身去拉夏侯翊,輕鬆地笑道:“雨湖辦事牢靠,我得留她在宮裡替我看著。”
夏侯翊已經習慣了妹妹的親密動作,然而今天他卻全然沒有往日的熱切,反而輕輕地推開了她,嚴肅地說道:“你現在是皇妃了,必須要注意自己的舉止儀態,如果被人看到這樣的行為,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誤解。”
夏侯紓不禁感到心中苦澀,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與夏侯翊之間的關係會變得如此充滿顧慮和規矩。曾經,他們是最親密的兄妹,無話不談,相互信任,而現在,他們卻漸行漸遠,難以回到過去的那段美好時光。
夏侯翊顯然是看見了妹妹的落寞,於是他將視線轉移到棋盤上,岔開話題,道:“來,我們好久沒有切磋了,不如對上一局。”
“好啊。”夏侯紓恢復臉上的欣喜,在他對面坐下,開始擺棋。
兄妹倆在棋盤上一路廝殺。夏侯翊佈局嚴謹,每一步棋都深思熟慮,而夏侯紓也不甘示弱,憑藉機智和策略巧妙地應對。
棋下到一半,夏侯翊突然抬起頭,看著夏侯紓,關切地問:“你的傷怎麼樣了?”
這一問讓夏侯紓愣了一下,她的目光從棋盤上移向兄長的臉上。
夏侯翊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擔憂,他解釋道:“我之前聽母親說了你的傷勢不輕,如今才調養了一個多月,又來護國寺,難免擔心。”
夏侯紓聽後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沒想到哥哥會如此關心她,便笑著說:“已經沒事了,宇文恪的確實有幾分醫術功底。”
夏侯翊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棋盤上,輕輕地放下了一顆棋子。然後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宇文恪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夏侯紓有些愣住了,然後迅速落下一子,才疑惑地問道:“他不過是陛下召進宮來替我診治的大夫,二哥認為他會跟我說什麼?”
“比如跟你說一個笑話。”夏侯翊說完後,凝視著妹妹,試圖從她的臉上捕捉到些許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