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摘了幾朵花嗎?怎麼還上綱上線了?
夏侯紓很不理解,但她心裡已經猜到姚貴妃要藉機公報私仇。
“如今你犯了宮規,本宮也不得不罰你。”姚貴妃面色威儀,隨即對身後的宮人冷聲吩咐道,“來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夏侯紓覺得這話聽著怎麼有點耳熟呢?這都是麼破規矩?怎麼動不動就要打人二十板子?好好的一個人,打完二十板子半條命都沒了!
“等一下!”夏侯紓趕緊出言制止了她,隨後再次解釋道,“貴妃娘娘,我確實不知情,否則我肯定不會摘的!”
“你不要再狡辯了!”姚貴妃柳眉一豎,果斷地說,“本宮向來賞罰分明,此事絕不能姑息,讓人議論本宮的不是。來人,拉下去!”
這事發生的太過突然,夏侯紓自知理虧,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藉口來替自己辯駁,便拿眼睛向獨孤徹求助。
獨孤徹卻只是旁若無人的看著手中的書本,如獲至寶般目不轉睛。
不過是一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書籍罷了,至於嗎?
夏侯紓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獨孤徹是一國之君,而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公主伴讀,又如何能期待對方替她求情呢?
眼看兩個宮人就要來拉人,亭子外不知何時又來了個青綠色的宮裝美人,遠觀著面容和善,氣質也高雅。她站在臨水亭外看著這一景象,清愁的黛眉也略略舒展開來。
“慢著!”她道。
夏侯紓聞聲看過去,心底竟是生出驚豔來。對方身上雖難掩歲月流逝留下的痕跡,但這樣遠遠望著,竟有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清雅。
夏侯紓正為漸漸在內心升起的欽慕獨自驚歎,那青衣美人卻停住了腳步,原來圍在一起的宮人早已退開了站在兩邊,個個都行了禮。
“參見陛下!”青衣美人半矮了身子行禮,衣裙及地,像是盪開的湖水一樣輕柔美麗,卻半含憂傷。
“起來罷。”獨孤徹平靜得教人心頭生出寒意的聲音傳來,驟然冷卻了滿園的明媚。
夏侯紓愣愣地看著獨孤徹,心中堆滿了疑惑。傳言天子溫潤如玉,待人和善,然而他對待后妃怎會這般冷漠?
再看青衣美人,她向姚貴妃欠了欠身,落落大方道:“姐姐,可否容我說兩句?”
姚貴妃冷冷地瞥了一眼青衣美人,不耐煩道:“淑妃,不知你又有何指教?”
原來她就是佟淑妃,難怪這麼清麗脫俗!
夏侯紓暗自驚豔著。
“指教不敢,只是想給姐姐一個建議。”佟淑妃不卑不亢地說,“此女想必就是陛下前些日子召進宮來伴平康公主讀書的夏侯氏,她是越國公於宣和郡主之女,但從前從未聽說宣和郡主帶她進宮過,不知道宮規也是情有可原。姐姐若是按照宮規罰了她,只怕會惹得越國公和宣和郡主不快。依妹妹看,不如小懲大戒。”
姚貴妃目光緊緊盯著佟淑妃,譏笑道:“妹妹果真心細如塵,面面俱到,難怪深得陛下歡心。反倒是本宮不能顧全大局、心如蛇蠍了。”
“姐姐言重了。”佟淑妃輕笑著說,神情恬淡清雅,“妹妹並無他意,還望姐姐不要多想。”
“少在本宮面前演戲,說得自己有多賢良淑德似的。”姚貴妃冷聲道,絲毫不顧及獨孤徹還在現場,“別忘了在這後宮之中還是本宮說了算!”
“姐姐說的是。”佟淑妃輕聲道,卻並未有半點膽怯。
夏侯紓驚訝的看著一直作壁上觀的獨孤徹。按理說,兩宮相爭,他作為皇帝,作為她們共同的夫君,這個時候應該站出來主持公道。而他非但沒有這樣做,反而充耳不聞,放任兩宮相鬥,自己則在一旁當君子,與他英明神武的形象簡直天差地別。不過,這倒與他對瑤雪苑及拾萃閣兩位公主相爭的處置方式如出一轍。
看來,宮裡的好戲才是多啊!
姚貴妃沒能在佟淑妃那裡佔到便宜,立馬轉向獨孤徹訴苦:“陛下,你可要為臣妾做主啊。如今連淑妃也敢來教訓臣妾了,讓臣妾日後如何在眾妃之中立威,打理這後宮?”
獨孤徹這才將目光從書卷上移開,然而開口說的卻是:“淑妃說的並非全無道理。”
“陛下。”姚貴妃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樣一句話,臉色一下子黯淡下去,轉眼狠狠地瞪了淑妃一眼。
淑妃卻視而不見,依舊淺淺的笑著,眼神如一汪清泉。
獨孤徹似乎也聽煩了,不想繼續被她們二人糾纏,便若有似無地掃了夏侯紓一眼,不耐煩的說:“依朕看,就罰她一個月的月俸吧。”
夏侯紓每個月按慣例領著2兩銀子的月俸,但是眼下她出不了宮,除了偶爾打賞宮人通融關係,平時也是有銀子沒處花。所以這一個月的月俸,對她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姚貴妃自知再鬧下去只會顯得自己不可理喻,便依了獨孤徹的意思。最後還是示威地對夏侯紓說:“今日陛下為你說話,本宮姑且饒了你這一回。如若再犯,可別怪本宮不講情面!”
說得真好聽,都罰了一個月的月俸了,還叫饒了她?
夏侯紓相當腹誹。二兩銀子的月俸,她看不上是一回事,被扣了又是另一回事。不過當著眾人的面,她也不好繼續激化矛盾,少不得要裝裝樣子,感激道:“謝陛下和兩位娘娘寬恕!”
姚貴妃撇了撇嘴,依舊滿臉的不高興。恰好這時一個小宮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朝著三人一一行了禮後方說:“陛下,小皇子不知何故大哭不止,我家主子請陛下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