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非查不可,那她也不會膽怯。
夏侯翊見妹妹的思緒又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突然瞧了瞧桌面,提醒道:“你最近在府中風頭太盛,母親對你的事情也格外上心,我建議你還是收斂一點,免得成了靶心。母親是個聰明人,若是讓她知道了這些事,只怕我也擔不起。”
夏侯紓說:“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夏侯翊卻不敢放心,但他也不願意再多說。
話題聊到了自己身上,夏侯紓還真想起了自己有事要問他,便說:“我前陣子跟母親去護國寺,遇到了一件怪事,之前一直沒想好怎麼跟你說,可今日我又突然想起了這件事,心裡有些疑惑。我覺得還是說出來,聽聽你的意見也好。”
夏侯翊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是說你受傷的事?”
“你已經知道了?”夏侯紓很是詫異。她自以為掩藏得很好,這世上除了她本人、云溪和裴浪,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可終究還是沒有逃過夏侯翊的眼睛。
夏侯紓眉頭緊擰,忍不住調侃道:“你的眼睛是用鶴頂紅泡過的嗎?這麼毒!”
“你這張嘴……整天胡說八道些什麼呢?”夏侯翊哭笑不得,“我看到你偷偷去找裴浪討藥,便猜測你受了傷,而且還不是小傷。至於你在護國寺發生了什麼,其實我也很好奇。但我覺得你好像並不希望我知道,那我就只好裝作不感興趣了。”
難得有個人可以坐下來認真的聽她說話,又不至於表現得太過誇張,夏侯紓立馬就有了傾訴欲。於是她便把自己在護國寺的驚險經歷事無鉅細的說了一遍。
說出來之後,夏侯紓終於覺得輕鬆了許多。
夏侯翊卻沒那麼輕鬆。
他思忖著妹妹的話,沉吟了片刻,方說:“護國寺並非一般佛寺,這件事你不聲張是對的。可即便是我,暫時也很難探聽到裡面的訊息。至於你說的那兩個人,我確實沒有什麼線索。當然,也不排除是我手裡的情報不夠多。我會多加留意的。還有,這件事肯定沒那麼簡單,你也要多加小心,切勿再牽連進去。”
夏侯紓趕緊點頭表示認同,又心有餘悸地說:“你都不知道當日有多兇險,我到現在想起來還後怕。要不是那個青衣冷麵神,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事後再仔細回想,我才覺得那兩名男子的可怕。那段時間連續下暴雨,我們好不容易上了山,卻沒幾個敢隨意下山的。而他們卻在十幾個時辰裡就將現場清理得那麼幹淨,實在是匪夷所思。”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不想了,一切都有我呢。”夏侯翊說著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船艙外面。
夏侯紓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外面。恰好雨停了,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撇下一抹光輝,暖洋洋地包裹著大地。湖面上的濃霧慢慢散去,露出了兩岸清秀的高山以及依山而建的小鎮和亭臺水閣。
夏侯紓明顯被這樣的景色感染到了,繾綣多日的愁容瞬間消散殆盡。她轉頭望著兄長,欣喜道:“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好地方的?”
夏侯翊卻不直接回答,笑著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夏侯紓立刻撅了嘴,嗔道:“你這個時候賣什麼關子?”
隨後他們便讓船伕尋了個渡口下船。
剛下過大雨,小鎮上人影稀少,偶爾有幾個人從家中走出來,或走向田間侍弄蔬果,開渠放水,或去檢查岸邊早早撒下的網裡有沒有捕捉到魚。
走得近了,夏侯紓才看清小鎮入口的牌匾上寫著“桃溪鎮”三個字,字跡遒勁飛揚,卻因年代久遠而滿是風雨侵蝕的痕跡。
夏侯紓不禁感慨:“果然是個世外桃源!”
夏侯翊便在旁邊解釋說:“據說他們當初也是效仿書中桃源村的樣子修建的,因此還在後面的山上種滿了桃樹。只不過我們來得晚了些,沒趕上最好的時節。”
夏侯翊說著他指了指小鎮後面的山上。如今已經入四月,山上的桃花早已芳華謝幕,結出了毛茸茸的綠色桃子。
雖然來得不是時候,但夏侯紓還是很高興。她拉著云溪沿著湖邊的棧道走了半晌,才到臨水的亭子裡與夏侯翊匯合。
亭子裡有夏侯翊讓人提前準備的吃食,遠遠地就聞到了香味。
夏侯紓這才明白,夏侯翊約她出來遊湖,並非只是個幌子,原來真的早有安排。她再次好奇道:“你究竟怎麼找到這裡的?”
夏侯翊指了指湖面說:“先前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就租了一條船,一個人坐著慢慢的想。不知不覺間,船就飄到這裡來了。那會兒桃花還未謝,漫山如霞,是真好看。”
夏侯紓想象著那樣的景緻,不由得點頭道:“現在也不差。”
隨後兄妹二人落座,送菜的客棧掌櫃忙不迭地介紹了一下菜品,得意中又帶著幾分世故。
出來久了,夏侯紓這會兒倒真覺得有些餓了。她哪裡有工夫理會他的魚是不是當日清晨才釣上來的,蔬菜時不時新採摘的,只管用筷子嚐了嚐,發現味道確實鮮美,才讓云溪拿了錢打賞。
掌櫃收了錢,識趣地退出了亭子。
夏侯紓趕緊招呼云溪過來一起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