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就該有好報。夏侯紓覺得這樣甚好。
隨後,夏侯紓的目光轉向了窗外漸漸褪去的晚霞,她的思緒也隨之飄遠。
母親突然讓她求姻緣籤的提議,讓她暗暗有些不安和擔心。
她從前沒往這方面想,是因為夏侯氏有著女兒不早嫁的先例。但是,經過今天的事情,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條不成文的規矩。她不知道父母對她婚事的真正打算,這已讓她感到莫名的煩躁。而母親卻將希望寄託在了那虛無縹緲的神佛之上,企圖用一支佛籤來斷定她的姻緣,這讓她更加無法理解和接受。這種無法預知和防備的挫敗感,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心。
夏侯紓抬頭仰望,夜色如墨,籠罩著整個大地。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內心充滿了無奈與迷茫。於是,她努力讓自己冷靜,想點兒其他的事情,卻始終無法抗拒那種對未來的不安和擔憂。
這種矛盾的心理讓她感到十分疲憊,越發坐立難安。
估摸著母親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夏侯紓順手從案上拿起一本佛經抄本,準備出門。她特意叮囑云溪,如果母親回來了,就告訴她自己去找寺廟裡的小師父討論經書了。
鍾玉卿誠心禮佛,即便知道她是在騙她,聽了這個理由,想必也不會多說什麼。
云溪深知自己無力勸阻,只得無奈嘆氣,點頭應允,隨後繼續忙碌地整理著手中的物品。
夏侯紓沿著禪院的牆角漫無目的地徘徊了一圈,心中暗自揣測母親堅持上山的真正意圖。
天色漸晚,眾人都開始回到自己的禪院,所以她時不時就能碰到住在這裡的其他香客。其間也不乏丫鬟打扮的女子,手捧食盒,步履匆匆的前往膳房領取晚餐。而她剛喝了茶,吃了糕點,此刻並無飢餓之感,反而希望找個清淨的地方消消食。
當她從禪院走出時,恰好看到白日裡往菩提樹上系紅繩的那兩位少女。兩人皆是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夏侯紓立馬就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八卦氣息。好奇心促使她想要一探究竟,但又不想打破這份寧靜。於是,她趕緊閃身躲進了一旁花壇裡,猶如一陣輕風般融入了花壇的懷抱。
花壇裡,幾株開著黃色小花的植物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為她提供了一道完美的掩體。她能看到對方,而對方如果不仔細留意,是看不到她的。
穿粉衣的女孩子小臉紅彤彤的,氣呼呼地走在前面。她身後,白衣女子焦急地追趕著,口中不住地喚她等等自己。
粉衣女子終於停下了腳步,她見四周無人,便氣急敗壞地說:“方才那人真可惡!明明是他先撞了我們,我才不得已與他搭話。他道歉沒有誠意就罷了,還如此不解風情,說走就走,簡直目中無人!若非他那張臉還算得上俊朗,我怎會願意與他多費口舌!”
白衣女子年紀比前者稍長一兩歲的樣子,立馬跟上去拉住她,氣喘吁吁地安慰道:“好妹妹,你生來便有著優越的家世,容貌亦是傾國傾城。京中多少世家大族的兒郎巴巴的上你們家求娶,卻都未能入你法眼。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真不值得你如此生氣,傷了身體,豈不是得不償失?”
粉衣女子聽了白衣女子的話,心中略感寬慰,她下巴微揚,帶著幾分得意與傲慢,冷冷哼了一聲。
白衣女子見她神色稍緩,便鬆了口氣,繼續輕聲細語地安慰道:“俗話說,畫虎容易畫皮難。瞭解一個人的外表容易,瞭解他的心卻難如登天。你光看到他模樣俊朗,衣著講究,風度翩翩,但這些都只是表象,誰又能保證他內心不是一片荒蕪呢?須知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說得對。”粉衣女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心頭的陰霾似乎被一陣微風吹散,突然就釋懷了。她抬頭望向天空,眼裡閃過一絲輕蔑和恨意,輕聲道:“夜色已深,眾人都急於返回禪院,唯恐觸犯寺規。唯獨他們行蹤詭異,竟然還要往後山去,想必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還有那個與他們同行的男子,看面相也非善類。若他們是好人,那才怪了。”
白衣女子見她終於明白了其中的蹊蹺,便溫言安慰道:“既然你已經明白了,就無需再糾結。世間之事,總是充滿了變數,我們只需保持警惕,靜觀其變便是。”
兩人相視一笑,心情大好,手拉著手繼續往禪院深處走。
四周頓時一片肅靜。
綠植背後,夏侯紓聽得雲裡霧裡的。雖然她不太明白她們具體在說什麼,但卻注意到了“後山”這個關鍵詞。她靜靜地等待著,直到那兩個女孩子的身影在轉角處消失,她才慢慢走了出來。
站立片刻後,她鬼使神差地往後山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