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器把牙咬得咯吱響,話還沒說完,便一把將馬伕丟了出去……
他哪裡是要問誰吃了馬,他只是想確定,有人吃了他的馬。
千里迢迢又是裝孫子,又是逞英雄,又是打打殺殺,臨了馬竟然讓人吃了。這誰忍得了。
崔器一直是個能壓住火的人,如今卻也壓不住了。
馬,對他來說可不是馬。那是戰友,是救命恩人,是相依為命的夥伴……
當崔器走出馬棚時,蒙著的那雙眼睛血紅血紅的,腦袋上還在冒著熱氣,整個人就像燒紅的烙鐵。
“潑猴,給我滾出來……”
“器哥,啥情況,這是要大開殺戒嗎。”白首赤足的小猴子,跳到崔器肩膀上問道。
崔器狠聲道:“知道還問。還有,你這個樣子是要讓我街頭賣藝耍猴嗎。”
潑猴尷尬的撓了撓頭,跳下來就要變身,卻又被崔器攔了下來。
“配合好老子,該出手時就出手,掀翻了鳳凰山。”
崔器說的是山而不是寨,說明敵人不是一個,而是這滿山的匪類。
恐怖殺氣打寨子東側蔓延開來,一路朝拜月樓而去。
那股子冷,就好像鳳凰寨一頭撞上了百年不遇的倒春寒,從外而內能將人凍成冰坨子。
鳳凰山頭頂的天,似乎對映著崔器的殺氣。頓時黑雲漫卷,壓在山頂之上。
天黑了,豆大雨點,瓢潑而下……
無膽匪類,撬開門窗一絲縫隙,卻忙又關上。倒不是因為這雨說下就下,而是他們看到一個人,一個渾身是血,見人就砍的人。
那人的刀很快,拳頭很硬。一路行來但凡有不開眼的擋了路,那是二話不說,直接一刀兩斷,一拳轟殺……
崔器一路悶不做聲,也不知斬殺了幾人,直到距離拜月樓還有百丈遠的十字路口,這才停了下來。
停下,並非累了,只因長長一條石街,已然殺瘋了。
斧鉞刀叉橫飛,刀來槍往亂舞。數百人擠在一起互砍,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叫一個腥風血雨。
血水混著雨水,轉眼成了紅色的河,沿街而淌……
崔器抬起頭,透過遮眼布看到拜月樓只剩下半截。剩下那半截瞧著也保不住了,因那兩個女人打架的同時也沒耽誤拆房子。
玉山君白衣很白,點塵未染。鳳綵衣嫵媚依舊,不過氣勢上卻要弱了一些。
能看出來,玉山君一直壓著鳳綵衣打,不過短時間怕是很難分出勝負。
另外幾位瞧著就沒那麼輕鬆了。之前眼高於頂的史可朗院監,灰頭土臉,半身汙泥,確是沒了半點仙風道骨。方世儒那個書生,一點也不書生了,看著倒像個泥腿子……
崔器長刀指向拜月樓,怒吼一聲:“還我馬命來……”
一聲大吼,炸響半條街,惹來無數側目。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在鳳凰寨依舊好用。這不,離崔器最近的那些匪類,忽然放過拼命物件竟然轉頭朝崔器撲來。
該殺之人也分先後,崔器那一嗓子,就像夜裡的油燈,屬你最亮,不撲你撲誰。
劍匣裡的鐵砂湧了出來,化作兩根手臂粗細的鐵索釘入石街。
崔器雙手緊握鐵索騰身而起,奮力一拉,同時大吼道:“潑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