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證授田工作中的治安,內史順理成章的掌控了‘備盜賊都尉’,這個如今只有六百石等級,在漢初卻享有真二千石級別的重要部門!
之後,為了保證關中百姓戶籍的順利建立,內史又曾在一段不斷地時間間隔內,享有了自由出入皇家檔案室:石渠閣的權力。
再後來,商人的問題出現,長安建九市;而九市的掌控權,也再度被掌控長安治安的內史攬入懷中。
就這樣,內史作為一個區域農業部門,一點點具備了軍、政、商各方面的職權,配合著關東逐漸脫離長安中央的實際掌控,使得內史,成為了漢九卿唯一一個‘名為九卿,實為假相’的龐大部門。
而歷史上無數的經驗都告訴劉弘:越是龐大的部門,行政效率就會越低下,裡面的齷齪就會越多,文官集團可操縱的空間就會越大。
但內史的問題,卻也不是能透過削奪職權、使其重新迴歸到單純的農業部門,就能解決的。
存在即合理。
既然內史能在漢興不過二十年後,順理成章的攬奪軍、政、商等各方面權力,就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證明:內史的運轉,需要這些權力作為保障。
如若不然,漢室朝堂也不會允許內史這般肆無忌憚的攬權,卻又對其視而不見。
既然權力已經被內史吃進了肚子,也很難再從內史手裡摳出來。
所以,解決內史問題的辦法,就只剩一個了。
——分割。
這也屬於絕大多數時代,皇帝對某一群體無可奈何,又如鯁在喉時的操作模式。
內史的分割,劉弘其實可以在歷史上找到參考。
在歷史上的景帝時期,內史被改為大農,於此同時,景帝又設立了大農的平行機構:大內,將內史的財政權剝離。
之後的武帝一朝,已更名為大農的內史更是被正式瓦解。
——改大農為大司農,全掌天下農耕事,另立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為三輔,剝離大農的行政權。
再將中尉更名為執金吾,從內史中剝離而出,使得內史的軍政權也被剝離,自此,內史才便向迴歸漢初,那個單純負責農耕的部門執行模式。
有成功先例在眼前,劉弘也沒有放著不用,另外折騰的道理——劉弘對內史的分離計劃,便基本以歷史上的成功先例為參考。
將來的內史,便將按照軍、政,商三方面,分為三個部門:中尉、三輔(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以及大內。
當然,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的分化還不著急。
畢竟歷史上,司隸三輔三分,是在武帝廣關之後;如今的關中,還不急於分化治理。
但軍、政、商三權的剝離,劉弘卻是一刻都不相等了。
——要知道即便是丞相,都未必有內史這麼高的行政自主權!
在劉揭做內史的那段日子裡,劉弘更是殫精竭慮,深怕自己這位遠房親戚,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驚喜’。
周勃能反反覆覆煽動、呼叫北軍,也同樣是在劉揭為內史的基礎之上,透過內史中尉中郎將的渠道,才得以順利成行。
九卿中,倒也有和內史一樣臃腫、職權涉及各方面的屬衙:少府。
但少府再怎麼樣,也是劉弘的私人保留地不說,還不具備內史那般強大的行政權!
即便這樣,劉弘也已經開始謀劃肢解少府了。
自己的保留地都即將被分割,就更別提外朝的權力匯合點:內史了。
作為一個菜鳥皇帝,劉弘也有著自己做主宰的覺悟:槍桿子、錢袋子、官帽子,都必須牢牢把控在手裡。
而內史,卻在這三方面都對劉弘造成了威脅。
自然地,內史的肢解,也就出現在了劉弘地‘五年規劃’當中。
更妙的是,透過展露肢解內史的意圖,劉弘還能精準的分辨出,申屠嘉的倔強,有沒有達到超越‘忠君奉上’的重要性。
想到這裡,劉弘便自然發出一聲淡笑,就開始了自己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