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弘之所以有這個考慮,自然是為了今後,漢室的強大之路。
秦之所以在週末列國中脫穎而出,短短四十年就完成了‘富國強兵’的歷史性成就,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秦法嚴明。
立了功,必然得賞;犯了罪,必然砍頭!
——誰來都沒用!
在這樣明確的法律約束之下,秦一躍成為列國之中國力最強者,並順理成章的統一了天下。
具體到劉弘所處的時代,對應歷史上的漢文一朝。
世人或許都只看見文景之治的繁榮,只看到文景忍辱負重數十年,方有武帝提兵北上,馬踏殘垣的壯舉;但使文景之治形成最強大、最堅固的根基,卻被大多數人忽略了。
——吳公為廷尉,治平為天下第一!
——張釋之為廷尉,天下無冤民!
即便是被歷史上第一位同人家司馬遷,不惜斥之為‘酷吏’的漢廷尉趙禹,也是一個‘舍無食客’‘治無冤案’的清廉剛正之人。
能讓司馬遷,一個能把衛青、霍去病寫成‘不修名節、不進賢士、和柔事主’的酸黃瓜,為自己寫下‘舍無食客’的評價,足以證明趙禹,這位法家最後一位俊才的能力。
就是這一代代公平公正,誓死維護法律尊嚴的廷尉,才使得漢室從開國初的羸弱快速爬出,大踏步邁向了國富民強、無有外族敢侵的盛世;才有了陳湯那句‘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豪邁誓言。
現在,劉弘有幸成為了漢,這個華夏民族最輝煌燦爛之時代的掌舵人,立志要富國強兵,要驅逐外蠻,使華夏順理成章的走向必將屬於的輝煌,首先要確立的,就是法制、法度。
沒有任何人,能只憑借自己的力量,就改變世界乃至於歷史——即便身為穿越者,劉弘也需要助手,需要朝堂、宗室、百官,乃至於整個天下的漢人,成為自己的助力。
宗室,可以用親情拉攏,百官,可以用利益收買,乃至於朝堂,劉弘也可以一點點積累威嚴,是自己成為口含天憲,言出法隨的君王。
但百姓,尤其是佔最高比重、對政權最為重要的自耕農階級,拉攏他們的唯一方式,便是公平。
而法律、秩序,就是百姓得到公平的唯一途徑。
至於原因,古人早就告訴了我們:不患寡,而患不均。
“也不知那個提出‘法如是足以’的張廷尉,現在何處?”
暗自思慮著,劉弘便自然地揭曉了九卿排位第四的屬衙。
——郎中令。
將郎中令拍在第四位,這就是純粹的拉攏了。
有漢一朝,無論是英明神武的高黃帝時期、‘仁弱’的孝惠皇帝時期,亦或是仁以安民的文帝一朝、‘不愛一人以謝天下’的景帝一朝,乃至於波瀾壯闊的武帝一朝,郎中令,都永遠是最不需要才能的位置。
向做廷尉,需要熟讀律法;想做內史,得有足夠的政治手腕,將關中,尤其是長安城內的功侯勳貴壓得服服帖帖。
想要做郎中令,卻是再簡單不過:得到皇帝的信任就可以了。
如歷史上,代王劉恆入繼大統,舊時隨從可謂雞犬升天——薄昭做了車騎強軍,宋昌做了衛將軍。
而那個因受賄,被文帝‘賜千金以愧其心’,從而社會性死亡的張武,就被劉恆任命為了郎中令。
景帝劉啟登基,故太子陣營同樣是雞犬升天——張歐做了廷尉,晁錯做了內史,甚至以內史之身,遙控著御史大夫陶青衝鋒陷陣,揮舞著一本《削藩策》硬剛丞相申屠嘉!
而景帝的原班心腹重,最沒有出息,卻也最受景帝信任的周仁,也同樣成為了郎中令。
甚至有傳言:景帝就連去姐姐館陶公主家偷吃之時,都會讓周仁在門外把風!
從這便足以看出,郎中令一職,在朝臣百官心中的象徵意義。
——起碼在朝局安穩,沒有陳週一類做亂的時節,郎中令不需要具備任何能力,只要皇帝足夠信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