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也有一些‘穩定人心’‘安撫民心’的考慮。
但劉弘萬萬沒想到:自己為了開財源而推行的糧食保護價政策,居然炸出了另外的驚喜!
早在劉弘‘替敖倉之糧’的提議在朝議中透過,朝堂各部門之間,就開始暗流湧動了起來。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敖倉的米糧,必須由我們負責售賣!
當時的狀況,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就連跟糧食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典客,都曾經試圖染指此事!
只不過當時,齊王一門的叛亂還籠罩在長安中央頭頂,此事就被劉弘壓了下去。
而之後發生的事,就著實讓劉弘瞠目結舌了。
——當朝丞相,被太祖高皇帝封為闢陽侯的審食其,居然在司馬門外,跟少府田叔打起來了!
除聞這則訊息,劉弘差點沒把下巴給嚇掉!
撇開審食其和田叔之間,歪七扭八的搭著一點香火情不說,光是兩人的年紀,都讓劉弘狠狠捏了一把汗!
審食其,那可是自楚漢爭霸時起,就跟在呂后身邊的小跟班,如今可已經七十多歲!
田叔也早在張敖尚為趙王太子之時,就投效張敖做了門客,也起碼有五十歲了。
一個五十歲的小老頭,跟一個七十多歲,牙都快掉光了的老爺爺幹架?
這樣的事,恐怕也只有西漢的朝臣,能做得出來···
當劉弘將二人召回宮中,詢問事發緣由時,一個血淋淋的真相,擺在了劉弘地面前。
——糧食保護價政策的推行,真正的阻力並不在朝堂勳貴,而是在丞相這裡!
審食其和田叔爭的,看上去是敖倉之糧的掌管權、售賣權,但實際上,審食其想要的,卻是將糧食保護價政策,納入自己的掌控下!
準確的說,是相權天生具備的攬權欲,逼得審食其,想要把糧食保護價這個名利雙收的專案,掌控在丞相府門下。
想明白這一層,劉弘再回過頭去看,才發現自己犯了怎樣的錯誤···
——天下農業產出總體歉收,農稅下降,國庫收入減少,丞相府失去了一部分行政自主權,以及政治話語權。
而少府的收入——口賦,卻並沒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響不說,少府反倒將主爵都尉這顆搖錢樹,死死攥在了自己手裡。
如果沒有糧食保護價,倒也沒什麼——左右不過是丞相府勒緊褲腰帶,再低聲下氣求一求皇帝,把這一年應付過去;等來年收成好了,一切又恢復如初。
而恰恰是糧食保護價政策的出現,讓丞相乃至於整個朝堂,聞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有主爵都尉和糧食保護價的存在,少府必然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富裕起來,而少府財富的增長,就等同於劉弘地財務權增長。
換而言之,只憑糧食保護價這一件,劉弘的權勢,就將在不遠的將來水漲船高。
——歷史上,武帝可就是憑藉少府那堆積如山的糧食,和那些串繩都腐爛的銅錢,才能撇開整個朝堂單幹的!
而劉弘憑著糧食保護價政策,將很可能在短短十年,甚至五、六年的時間內,完成歷史上文、景兩代數十年的物質積累。
反觀朝堂,或者說丞相掌控下的國庫,依舊是每年十幾萬萬,撐死不到二十萬萬錢的農稅收入。
存錢自不用說——能用每年年初收上來的農稅,把當年的事情辦好,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攫欝攫。這樣的危機感,對於封建時代的臣子,尤其是有政治抱負的政治家而言,絕對是無法忍受的。
而其中最為關鍵的一點是:對於劉弘憑藉糧食保護價撈錢,朝堂根本無能為力;但對於國庫的收入,劉弘是有能力影響的。
——農稅收多少,皇帝說了算!
這也是劉弘最早推行糧食保護價政策時,曾歪歪過的美好場景:等少府能憑藉買賣糧食,年入四五十萬萬錢,劉弘就可以大筆一揮,免個一兩年農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