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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在後世普遍被作為‘政權’‘江山’的代名詞。
但實際上,每一個封建政權,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社稷’,以及相應的祭壇。
社稷二字,拆開來看,社象徵土神,稷象徵穀神。
作為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農耕文明,土、谷二神,就是華夏民族最原始的崇拜物件。
而封建政權建造‘社稷壇’,則是為了彰顯自己‘以農為本’的執政方向,以天子之身,為天下百姓向土、谷二神祈願。
社稷之制發展到漢室,就又多了一層含義:天子除了祭奠神明,還要祭奠先祖。
所以實際上,社稷並不只祭奠土、谷二神,還要祭奠先祖,即高皇帝劉邦、孝惠皇帝劉盈。
如果說高廟,屬於政權的法統來源,意味著劉弘的皇位,傳承之太祖高皇帝劉邦,那社稷,就意味著政權‘君權神授’的來源:太祖高皇帝立漢國祚,乃受命於天。
所以對於如今的漢室,社稷的意義,有點類似於‘劉氏宗廟’。
劉弘作為劉氏子弟,今於皇位之上,若想要名正言順的頒佈詔命,親政臨朝,那最基本的先決條件,就是行冠禮。
漢承秦制、周禮,而對於天子親政,周禮中的條件便是:加冠成人,以及大婚。
其實周禮中,還有關於加冠的年齡限制:男子二十加冠,女子十五加笄。
劉弘如今的年紀,是無論如何,都不滿足加冠條件的。
這從社稷臺下,正雙手飽腹,不時遙望社稷臺的朝臣百官面色中,就不難發現。
隨著一陣悅耳的奏鈴聲響起,劉弘從祭壇另一側登上祭壇,終於出現在了朝臣百官視野之中。
看著劉弘頭頂上,已消失不見的十二琉冠冕,朝臣百官的心思,卻俱集中在了耳邊掀起的鐘鼓之身中。
“這···”
須得一提的是,封建時代每一個在位至成年的皇帝,都能在死後被錄入‘帝王譜系’,並得到蓋棺定論,即諡號。
但很少有帝王在逝去之後,能得到專屬於自己的廟宇,以及廟號。
起碼在漢室,‘起廟’的規則還十分嚴格;除非在位時間足夠久遠,且立下了顯著的功勞,才能的到廟號。
如歷史上,漢文帝劉恆,在位二十三年,將漢初遍地殘垣的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條,邊牆相對安穩,百姓生活水平顯著提升。
憑藉這二十三年皇帝生涯的積累,劉恆才得以在死後立廟,守後人供奉祭拜。
而文帝的廟號,便是太宗。
得以在死後立廟的皇帝,除了能得到廟號和專門祭奠自己的廟宇,還能得到專門制定的一套禮樂,日夜響徹廟宇之中。
衣冠出行之事所奏的,也是這套專屬禮樂。
現如今,漢室才經歷四代皇帝,除劉邦得立‘太祖廟’之外,沒有第二個人有資格享受廟樂。
孝惠皇帝的衣冠出行,沿途盡是默然。
至於先皇劉恭,更是死去已五年之久,卻連蓋棺定論都還沒得到···
現在,伴隨著劉弘出場響徹社稷壇的,便是那套朝臣百官耳熟能詳的禮樂——劉邦駕崩,太祖廟立後,專門為劉邦制定的禮樂!
劉弘加冠之禮,卻史無前例的沒有奏相應的禮樂,反倒是奏劉邦的‘太祖廟樂’,其意圖也是一目瞭然。
——朕雖年幼,亦太祖高皇帝苗裔!
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劉邦是我爺爺,我說啥就是啥!
這樣強硬的態度,惹得祭壇下的朝臣百官紛紛不滿起來。
“陛下何至於此?”
“此不顧功臣體面矣!”
交頭接耳聲剛響起沒多久,劉弘那獨特的嗓音,便從祭壇之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