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起義軍遍地而起,秦廷甚至不惜將北方長城軍團召回,趕往趙國境內平叛之時,敖倉沒動一粒糧食。
半年前的諸呂之亂,諸侯大臣共誅諸呂,身為長安政權實際掌控者的呂氏外戚,可謂是內憂外患;但敖倉還是沒有少一粒粟米。
即便是原本的歷史上,吳楚聯軍兵臨睢陽城下,梁國軍隊在短短數日便陣亡上萬,梁孝王一日七封求援血書送往長安之時,由大將軍魏其侯竇嬰鎮壓的滎陽,同樣沒有讓敖倉少哪怕一粒糧食。
敖倉的存糧,便是整個漢室軍隊心裡的強心劑,長安朝堂心中的定海神針。
無論狀況糟糕到何種程度,只要敖倉還在,那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反之亦然——只要敖倉失守,勝利的天平就將迅速向叛軍傾斜,關中人心惶惶,民心軍心大亂!
到了那個地步,劉弘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秦三世子嬰。
想到這裡,劉弘目光中的沉重便緩緩散去,轉由一股自信所取代。
“即刻擬詔:加隆慮侯灶衛將軍銜,許便宜行事;令即刻率徵越大軍北上,限夏五月戊寅日(十五)前抵至豐沛,以護太祖龍興之所!”
周灶帶著徵越大軍滯留南方,已經快半年了。
大軍因水土不服所導致的非戰鬥減員,也早已嚴重到此次徵越戰役進行不下去的地步。
藉此機會,以一個合理得由頭將大軍召回,在解決如今長安中央‘無可用之軍’之困局的同時,還能將此次徵越失敗糊弄過去。
如今不過四月初,最晚再四月中下旬,周灶就將受到長安的命令,啟程北上。
實際上,劉弘也早已從柴武口中得知:周灶大軍早在春二月,就已經遭受不住長沙的溼悶,而稍稍北撤至長沙南郡交界了。
得到訊息之後,劉弘雖沒有立馬許可週灶班師,但也委婉的下令:大軍北撤五百里,駐紮待命。
若不出意外,周灶大軍現在應該是在淮南、汝南交界處,距豐沛不足千里。
在齊軍同樣距離豐沛上千裡,且沿途有地方軍隊阻撓的情況下,周灶早於齊軍抵達豐沛不是什麼大問題。
哪怕周灶暫時丟下傷員輜重,挑選精兵數萬北抵豐沛,也足以將豐沛圍個水洩不通。
如果劉襄真的砸十幾萬大軍死磕豐沛,那長安中央就能有更多的時間進行戰鬥動員,發動民間武裝力量,為此次戰役的勝利增添砝碼。
這樣說來,豐沛就算是保住了。
言罷,劉弘不顧殿內眾人怪異的目光,繼續下令:“著淮陽守申屠嘉領淮陽郡兵一萬,於奉詔次日啟程,星夜進軍,抵滎陽,護敖倉周全。”
既然開國功勳沒有更好的選擇,中央也沒有可堪一用的成熟將領,劉弘便也只能如歷史上的文帝一樣,將注意力鎖定到了申屠嘉身上。
別的不說,申屠嘉為人清廉正派,沒有太多私慾,軍功、資歷也夠紮實,負得起護衛敖倉的重任。
此次動亂之後,不出意外,陳平就將徹底告別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最起碼,也將告別漢家政壇,告別丞相大位。
如果不出意外,劉弘會用審食其過渡幾年,趁機將某些‘離經叛道’的計劃提上章程。
待等兩年之後,審食其病死於丞相之位時,身為‘亞相’的御史大夫張蒼就將大機率成為繼任者,官拜丞相。
屆時,申屠嘉也可以憑藉‘保敖倉不失’,以及首倡尊立太后的功勞,順理成章的升任為御史大夫。
撇開這些遙遠的因素不談,劉弘選擇以申屠嘉作為滎陽,即敖倉的守備將領,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淮陽郡與梁國直接接壤,距離滎陽得直線距離更是不超過六百里。
如果不考慮中央軍和地方郡兵的戰鬥力差距,淮陽到滎陽的距離,甚至比長安到滎陽的距離還要短!
至於淮陽郡因為申屠嘉領兵出征而陷入危險,則完全不用劉弘擔憂:如果劉襄真因淮陽空虛而轉頭攻打,那和先打趙國沒什麼區別——浪費時間!
法統根據地保住,戰略重地也有了著落,剩下的,便是最重要的抉擇了:梁都睢陽,派誰去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