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宴看清楚了手裡的東西,下意識地抬頭,不出意外地對上沈魚若有所指的目光。
她迅速想起了一件事。
沈魚的生日,同時是天雨蓮的忌日;所以這些年來,兩人心照不宣,從未慶祝過。
但是梅宴也會在那天送他一些小東西,用自制禮品盒鄭重包好——這一件,就是他十四歲生日得到的禮物。
呵呵。
看樣子,某人一拿到手,就改掉了它的紋樣!
柳葉留君心,天涯兩相纏。他的心意,從那年就已經是如此……
梅宴閉上眼。徒弟沒有撒謊,他真的愛了很久,積年隱忍,如今終於忍不住,才一次次地付諸於行、宣之於口。
如果這份痴情的物件不是她,梅宴會真心祝福徒弟的感情能夠早日修成正果。
她這些天已經哀嘆過無數次了:他們師徒之間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就像這把梳子,她為他做了骨,他卻為她改了皮;種子種下去,開出來的卻是畸形的花朵,直教她這個園丁不知所措。
梅宴完全無法回應這樣的感情,只能歉意地抬起眼。
沈魚也不避諱地盯著她,緩緩地伸出手接過那把木梳。
目光纏上她,他步步緊逼,她卻心虛後退;他的食指彷彿迷了路,刻意地在她手背上盤桓,帶起一層細碎的戰慄。
梅宴驀然反應過來,觸電一樣抽回手,終於拉開了彼此已經很危險的距離。
沈魚卻依然不退,梅宴能感覺到烙在頭頂上的灼熱視線……這讓她渾身不自在。
梅宴很後悔剛才順手關了門,她向來問心無愧,今天卻頭一次感覺氣氛微妙,甚至有些孤男寡女了起來。
前所未有的茫然讓梅宴呆在了當場,怎麼回事?!因為一把破梳子?那不是哄孩子的玩具嗎?
到底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她心裡瘋狂叫囂著,舌頭卻打了結,更不敢開口說話,怕自己的聲音被聽出異樣。
不管是什麼情緒,現在她都不想表達。
梅宴還在硬撐著,皮子底下的那個小女孩兒卻已經嚇得縮回了蝸牛殼。
沈魚卻適時地放過了她,這就像拉皮筋,總要鬆緊有度才行。高大的身影把鏡子擋住,他的手指拂過她梳妝檯上的瓶瓶罐罐。
即使屋裡有簡單的防塵法陣,但是梳妝檯上卻依然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塵,可見其使用頻率。但是這些用品卻都是新添的,更引起了他的猜測:師父最近受什麼刺激了?
“師父竟然有脂粉。”他笑著問,“我以為師父不用這些的。”
“我是女人。”梅宴強行解釋,“女人都用,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師父會用嗎?”沈魚轉過頭,“師父幫我,我也幫你畫眉吧。”
“不用!”梅宴趕忙拒絕,“我自己來就行!”
慌忙擺手,被拆穿好尷尬!
“呵。”沈魚開啟手裡那隻粉盒,“這是腮紅,不是螺黛,看來確實是別人送的,師父還不熟悉呢。”
梅宴瞬間臉紅,被拆穿好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