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之日,大房二房的女眷都各自備了禮物,而姜承林、姜承汶作為有俸祿在身的男子,則是單獨前往祝壽。
晉王府門口沸反盈天,前來祝壽的賓客絡繹不絕,姜念菡剛一下了馬車,便被這陣仗怔在了原地。
“這排場不小。”她嘖嘖地嘆道。
碧桃跟在她身邊,在點著大紅燈籠的晉王府門口看花了眼,好久才反應道:“怪道人家說晉王殿下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王爺,果然名不虛傳——小姐,以後你嫁進去,可是有福啦!”
她說的聲音極小,只有姜念菡聽得到,可或許是錯覺,姜念菡總覺得站在不遠處的二房一家也聽得到,不由得身上發毛。
“菡兒,愣在這兒等著叫人看笑話哪?快隨我進去,怕是太妃娘娘那兒已經擠滿了人,輪不上咱們奉上生辰賀禮啦。”芸娘柔聲笑著,拉住了姜念菡的手往裡走。
這種人多的場合,姜念薇是從來都不涉足的——自從毀了容貌後,她便極少踏出將軍府,外頭小姐夫人們的應酬一概不問。
身邊少了她的提點,姜念菡又早早兒地被芸娘捧殺著養大,手腳笨不說,人又毫無城府,從前在這些場合鬧了不少笑話。
故此,一路走進晉王府會客廳的時候,她總覺得有些好奇卻又不善的目光刺在自己身上,只得強行按捺下心頭的不滿,低眉順眼地隨著芸娘緩緩走。
“——那便是姜家的二小姐?瞧著不像他們說得那般痴傻不堪啊,倒出落得不錯。”
——那是自然,她今日可是仔細打扮過了,換了套貴重卻又不累贅的頭臉首飾,身上所著的也是香雲紗所制華貴衣裙,不至於太過隆重遮了主人家的光采,也不至於太過輕率,妝容則清淡了許多,一片香雲鬢影中,便更襯得她清麗可人,如將將出水的芙蓉花一般。
“——聽聞姜家二小姐是定了要嫁進晉王府的,不過我瞧著她那兩個堂妹也不差,不知暗地裡鬥成個什麼樣呢。”
——姜柳兒與姜蘭芷?倒是有此心思,但這兩人的心計太過稚嫩,不足為患。
“——哎,你們是不知那姜二小姐從前是什麼模樣,今日可有得好戲看了。”
——好戲?偏生不讓你看。
好在這一路並不長,約莫半柱香的功夫,她們總算是見著了晉太妃的面兒,姜念菡也總算不用再隱忍著自己因聽見那些女眷們毫不掩飾的閒言碎語的腹誹。
呈上壽禮的時候,不知是有意謙讓,還是平日裡被芸娘壓了一頭伏小做低慣了,荊珏站在芸娘身後,任由二房先送上禮物。
“祝太妃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芸娘跪下行禮,只見她獻上的是一對包在大紅錦盒裡的玉如意,那玉的成色與光澤,姜念菡只是在她身後粗粗瞥了一眼便知價格不菲。
晉太妃並無什麼反應,想也知曉,她身在高位,什麼名貴的東西沒見過,不至於為這玉如意而另眼相看。
見她興致缺缺的模樣,芸娘微微一笑,輕拍了一下掌心道:“瞧我這記性,我們家的兩個丫頭也有禮物與太妃娘娘祝壽,快呈上來。”
姜柳兒與姜蘭芷的禮物是一副足有半面牆那麼大的萬壽圖,這圖上的刺繡十分精緻細密,用的是摻了金絲的線,在室內的燈火下顯得熠熠生輝。
“這萬壽圖乃是我兩個女兒親手所繡,足足花了半月呢......”芸娘目光慈愛地瞧著跪在地上給太妃行禮的兩個女兒,而後輕聲補了一句,“唉,若不是前些日子菡兒她被大火傷了身子,也能與兩個妹妹一同為太妃繡這幅萬壽圖了。”
這話不知為何引起了晉太妃的興趣,她微微頷首,問道:“哦?那大火,本妃也有所耳聞,索性犯人已經被處決,不知二小姐如今傷勢可大好?”
“唉,就算是有白神醫妙手,恐怕也留下了不少後遺病症,別的不說,光是咳嗽便咳了一個月,身子也虛了不少,可叫我心疼。”芸娘妝模作樣地嘆息道。
不好。
姜念菡心中警鈴大作,芸娘此時說起她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