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阿東眼睛裡佈滿紅血絲,瞪得老大,看起來駭人。“你對萬茜到底是真的還是有其他目的?”
那男人一臉錯愕,但旋即調整臉上的表情。
“兄弟,你喝多了。”他上前試圖扶住阿東。
然而阿東並不領情,將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摜,粗暴的拂開他的手。
“誰是你兄弟?”
高天成上前來,“阿東,你醉了,走,我扶你去休息。”
阿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目光越過高、金二人,最後模糊的落到萬茜身上。
“萬茜,你說,我醉了嗎?”他沒頭沒腦的問。
萬茜低著頭,好像面前正有什麼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她不肯回答。
高天成站起來。
“阿東,你醉了。”他板起面孔來,阿東抬起頭來看他,醉眼裡高天成幻化成一個、兩個、很多個,然後這很多個高天成變得模糊起來,他像馬打了響鼻一樣噴出一口酒氣來,高天成站在他對面。
心裡想,這男人像剛被人從酒桶裡撈出來。
他走過去,扶住他。
什麼時候我需要人扶了?
阿東想。
我不需要。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殘疾。
“殘疾。”
不知怎樣,這兩個字這樣輕易就從他嘴唇裡被清晰的吐了出來。高天成一愣,萬茜說阿東你是不是瘋了?
金先生則忙著打圓場。
“醉了,他醉了。”所有人都知道他醉了,所有人都懂醉酒的人有時只是自己想要醉,醉酒的人說出來的話不見得都是真話,但一定是在心裡憋了好久,想要被說出來的話。多少見不得光的話,人們需要藉助酒精才能出口。
萬茜看見燈光下高天成臉部肌肉小幅抖動,他一定氣壞了,生氣可能不是因為自己的殘疾,也可能不是因為阿東對他明目張膽的鄙夷,他生氣也許只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兄弟。因為是兄弟,所以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嫌棄他,但是他不成。
他不成。
萬茜知道那種感覺,像當年她跟萬歡在一起,萬歡明目張膽的背叛她,她當時心如刀割。
萬茜給自己先生使了個眼色,金先生挪動腳步,來到阿東身側。
“來,我扶你去休息。”他說,說著扭頭對著萬茜,“萬茜,去幫他泡杯解酒茶。”
“你還會泡解酒茶呢!”阿東笑著,身體歪在男人身上,但他調整自己的下盤,努力讓自己站得筆直,可事實上卻晃得厲害,但他並沒有覺得是自己在晃,是全世界都在晃。
覺得自己對全世界都錯的人都是醉了的人,並不清醒。清醒的人誰會有這樣的認知?
我沒有晃。
我沒有晃。
他想。
這個想法異常堅定。
“不要你來扶,我自己可以。”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