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趁我們兩個睡著偷偷溜走了吧!
我忽的坐起來,喊:“張若雷!”疾步朝主臥跑過去,推開門,陽光照進來,床上鋪滿了陽光,他整個人仍舊呈大字型,只臉籠罩在陰影裡,讓人看不太清。但是呼嚕卻比剛才打得更響了。床頭是一幅我和張若雷的巨幅婚紗相,我還記得這照片的得來淵源,為了這幀婚紗照,他特意帶我跑了一趟香港,我們還去拜了大佛。
相框中的男人目光堅毅而溫和。
我將目光悄悄調回:張若雷,什麼時候你能恢復正常?你,到底曾經歷了些什麼?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如果你一直不好怎麼辦?
又能怎麼辦呢?
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吧!
“我還想帶他去張家老宅看一看。”我回頭對著高天成。
高天成一聳肩,“帶他去幹什麼呢?在哪裡睡不是一樣?反正他整天就是睡,走到哪兒睡到哪兒。”
我長嘆一聲。
“是不是頭部受過外傷?我覺得應該帶他去檢查檢查。或者,像演電視劇似的,裡面興許有血塊。”
高天成一邊嘴角吊起,他這動作倒很像從前的張若雷。張若雷便愛這樣笑,有點兒痞。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尤其愛這樣笑。
“電視劇看多了吧?!”
說罷,也不理我,徑直走到主臥室,伸手扒拉躺在床上酣睡的張若雷。
“嘿哥們兒,起來起來了,嘿,哥們兒,醒醒,到地方了,真能睡,屬豬的是怎麼的?”
張若雷哼唧了兩聲,木然的睜開眼睛,然後茫然環顧四周,然後先是把屁股撅得老高,一點兒一點兒從床上拱起
來。
高天成束手等在床邊,後來實在嫌棄張若雷動作太慢,於是快走走回我身邊,下巴朝張若雷一抬。
“哎,你認識他時他不這樣啊?就他這樣,你愛他?”
張若雷這時已完全坐起,但整個人似仍舊混沌,最重要他腮邊大片晶亮的口涎,看起來實在是太過噁心。
我臉一紅,低下頭,走到床前,床頭櫃上從前有紙巾,但這裡久不住人,這些從前我們的習以為常,現在都不復存在了。我沒理高天成的幸災樂禍,返回到客廳,從自己包裡拿出一包紙巾,從裡面抽出一張,返身回到主臥,伸手把那張紙巾遞了過去。
張若雷木然的接過紙巾,卻不明就裡,他根本不知道我給他一張紙巾要幹什麼,他只是機械的接過。
“嘴。”我說,一面用手作出相應的動作來示意,“這兒,髒了,你擦擦。”
“呃?”張若雷眼神迷茫,那紙在他手裡,像一方白色的手絹。他甚至低下頭認真的看那張紙巾,神情專注。
“嘴。”我重複,又開始比劃,“嘴巴,這兒,”我說,“這兒,髒了。用紙,用那個,”我認真的比劃,“用那個,這樣...就可以擦乾淨。”我著急的示範。
“呵呵。”張若雷揚起手裡的紙巾,僵硬的朝我笑笑,然後將目光調平,眼睛長時間著落於對面牆壁的某一點,長久注視。
“唉!”我嘆口氣,走上前去,從他手裡拿過那張紙巾,正要幫他清理乾淨。高天成不知何時過來,一把搶過我手裡的紙巾。
“我來!”他說。
說罷,將那紙巾揉成一團,胡亂在張若雷嘴巴上招呼,也許動作稍微粗魯,把張若雷也給擦得有些嘰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