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高天成相視而笑,彼此朝彼此攤攤手。
“叫醒嗎?”我問。
高天成看他一眼。
“算了,你瞧他睡得正香。”
我一撇嘴,“據說他每天都睡得很香。”
我仍舊站在門口,那門裡的景象忽然間變幻,變成某一天,我們兩個在床上,我當時想擺他一道,在他的水杯裡放了安眠藥,然而那藥於他並沒有效用。他當時裸著上半身,他上半身健碩,跟我說,有一段時間,他長久失眠,於是就用安眠藥,剛開始是半片,後來一片、兩片,再後來吃三片都不能讓他安然入睡。
他如今傻了。這於他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他再也不會有失眠的困擾,他再也不用像從前,靠喧囂,沒完沒了的應酬,填補自己本來空白的黑夜。
高天成伸手攬住我肩膀,兩人並排朝前走去,坐在沙發上。我將頭輕輕偎進他肩膀,閉上眼睛,他那支大手不停摩挲我的發,眼皮倦極了,渾身都覺得累,真想好好睡一覺啊!高天成另外一支手捉住我的手。
“梅子。”他輕聲喚我。
“嗯?”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彷彿夢囈。
“沒事。”他說。
“有病。”我在他懷裡動了一下,調整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還有幾天會出結果?”我閉著眼睛問他。
“一週吧。”他的手沒有停,我覺得越來越累了,眼皮都挑不起來,倦意像海潮捲起海浪,快要把我淹沒了。
“好睏。”我說。
高天成的那支手像充滿魔力。輕輕拍打我肩膀兩下。
“那就睡會兒。”
“嗯。”我放開他那支手,用兩胳膊環住他的腰,竟沉沉跌入
夢鄉。在夢裡我見到了張若雷,跟他在一起,兩個人裹著同一床被子,我看見他赤裸.胸肌上的汗珠,看得見他斜長留海里流出來的汗,那汗掛在頭髮梢,他一用力,那汗珠便掉到我身上某處面板,迅速被灼幹。
我閉上眼睛,沉醉不知歸路。他溫柔的唇齒席捲過來,我不由顫慄,驚聲尖叫:“張若雷!”可當我張開雙眼,卻看見那張臉不知何時竟變成高天成。
我呼的一下坐了起來。
原來高天成也睡著了,他眼神模糊,不明就裡的看著我,但沒問我怎麼了,只一把將我攬進懷裡。
“怎麼了?”他問。
我粗重的喘氣。
“沒。”我說,“做了一個夢。”
“噩夢?”他問。
是噩夢嗎?我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正猶豫著,高天成在我頭頂笑出聲音來。
“該不會是春夢吧!”他將我抵得離他遠一些,我抬起頭來看他,覺得那人的眉眼、輪廊、四肢、面板的質感,每一個細節,都那般溫柔與生動,最重要似曾相識。
噢對了,張若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