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然而沒能敵得過這往前摔的趨勢,只能將她拉進懷裡,堪堪護住。
“砰”地一聲,兩人摔倒在地,池魚慌忙撐起身子,看著給自己當肉墊的小侯爺問:“您還好嗎?”
“無妨。”沈知白搖頭,看了一眼外頭:“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
池魚也連忙抬頭看過去,就見方才還離他們挺遠的大畫舫,這會兒不知怎麼的就撞過來了,幸好撞得不重,不然他們這小船非翻了不可!
“被發現了?”池魚眉心一皺,瞬間有很不好的預感,拽起小侯爺就道:“我們快走!”
“走哪兒去啊?”沈故淵的聲音從外頭落進來,清冷得如湖面上的霧:“這大冬天的,湖水可沒那麼好遊。”
頭皮一麻,池魚低聲道:“完蛋了。”
沈知白看她一眼,微微搖頭:“哪裡就完了?你聽我的。”
沈故淵站在畫舫上,斜眼睨著那條小船,不一會兒就看見兩人從船艙裡鑽出來,一人站在前頭,一身清朗之氣,一人躲在後頭,一看就知道很心虛。
“兩位是不是該解釋一下?”沈故淵皮笑肉不笑:“跟蹤來此,有何目的?”
沈知白大大方方地道:“今日天氣不錯,我約了池魚出來遊湖,倒是不知皇叔也在,沒來行禮,還望皇叔見諒。”
池魚聽著,忍不住偷偷給他豎個大拇指。這瞎掰的功夫簡直是高啊!
沈故淵掃了一眼那小船,嗤笑道:“小侯爺真是小氣。出來遊湖,用這麼小的船?”
那不是為了跟蹤方便嗎!沈知白心裡嘀咕,臉上笑意不減:“遊湖看的是人,又不是看船。”
有寧池魚在,他坐個木盆來湖上都覺得高興,怎麼地?
沈故淵難得地被噎了一下,掃了後頭躲著的人一眼,眯眼問:“池魚沒有話要說嗎?”
“回師父,沒有。”寧池魚很慫地躲在沈知白後頭,只伸了個腦袋出來:“我等會就回去了!”
“時候還早,你可以和小侯爺多玩一會兒。”沈故淵像她爹似的慈祥擺手:“黃昏之前歸府即可。”
池魚一愣,看了看他那張絲毫沒有波瀾的臉,心裡微沉。
沈知白有句話說的是對的,沈故淵要是有一絲喜歡她,就絕不會撮合她與別人的姻緣。她的師父,到現在還是對她沒有任何感覺。
池魚笑了笑,應下來:“好。”
兩人離開了湖,沈知白帶著池魚上車,往城中而去。一路上,他看了她好幾眼,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在難過嗎?”
“沒有。”池魚道:“我有什麼好難過的。”
說是這麼說,眼裡卻分明是半點亮光都沒有,黯淡極了。
沈知白想了想,道:“我帶你去看大戲吧,城裡有個地方搭了個臺子,說是唱大戲,去湊湊熱鬧也好。”
“嗯。”池魚低聲應著,心裡像有一片烏雲壓下來,怎麼也見不得太陽。
沈知白體貼地帶著她下車步行,一邊走一邊道:“你其實已經很好了,是你師父眼光有問題。”
“你總這樣說。”池魚低笑:“可事實上我當真沒什麼好,又笨又蠢,毫無優點。”
聞言,沈知白停下步子,十分不認可地看著她:“你竟然是這樣看自己的?”
池魚道:“這是個事實,雖然我也想把自己誇得天花亂墜,但實際上,我身上的確沒什麼亮眼的地方,就連曾經引以為傲的武藝也……”
頓了頓,池魚笑道:“我要是我師父,在我和黎姑娘之間選一個,我一定毫不猶豫地娶了黎姑娘。”
沈知白有點茫然地問她:“黎姑娘好在何處?”
“你看啊。”池魚伸著指頭一個個地掰:“性子好,端莊又溫柔。容貌好,清秀又可人。家世好,當朝太師之女,據說琵琶也彈得不錯。渾身上下,就沒有不是優點的地方!”
而她呢?除了嫉妒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嫉妒的姑娘多醜惡啊,滿心都是怨念和不甘,她都討厭這樣的自己。
沈知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拉起她就往前走。
京城街上人不多,但兩邊不少店鋪還開著門,沈知白拉著她就進了一家成衣店,走到落地的銅鏡面前指給她看:“你自己瞧瞧?”
鏡子裡的姑娘一身紅鯉水紋束腰裙,身段窈窕玲瓏,紅繩結挽了一頭秀髮,靈巧精緻。一張臉舒展開,如出水芙蓉,清雅動人。
池魚嚇了一跳:“我怎麼長這樣了?”
“你以前也這樣,只是沒修飾罷了。”沈知白道:“仁善王府的下人還算貼心,知道拾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