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故淵的確很聰明,做起事來不慌不忙未雨綢繆,但這個預知能力,還是讓孝親王很驚訝的。
驚訝之餘,他不免有些惋惜。要是沈故淵早點回來繼承皇位,如今也不會是這麼艱難的局面。
“對了皇叔,有件事我一直沒問。”沈青玉有些猶豫地開口:“那個寧池魚……怎麼跟在三皇叔身邊了?看樣子還挺親密。”
孝親王回過神,笑道:“發生了點事,也沒辦法三言兩句說清楚,總之現在池魚是跟故淵在一起的,還拜了個師父。”
沈青玉沉默,模樣看起來很是擔憂。
“怎麼了?”孝親王拍拍他的背:“有話直說。”
“先前……”沈青玉嚥了口唾沫:“我與寧池魚也算有些過節,如今難免尷尬。”
過節?孝親王滿不在意地道:“小孩子之間,能有什麼大過節?”
沈青玉張了張嘴,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沈棄淮這一遭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以為勝券在握,誰知道餘幼微會突然反水。逼於無奈,沈棄淮只能和季亞棟一起撤兵羅藏山,在京城城郊之外紮營修整。
“怕是要打起來了。”池魚撐著下巴看著外頭,嘟囔道:“人算不如天算,他以為餘幼微能幫上他很多的忙,不曾想反倒是後院起火。”
“餘幼微的性子奇特。”沈故淵翻著姻緣簿,淡淡地道:“從小被慣壞了,喜歡搶人東西,也喜歡人捧著,最在意的就是顏面,誰讓她面子上過不去,她就跟人不死不休。”
所以他才會跟沈棄淮提那樣的條件,沈棄淮這人自負,不曾把女人當回事,所以覺得為了大局打餘幼微一巴掌不算什麼,之後再去哄回來就行了。誰曾想餘幼微完全忍不了,立馬回去跟餘承恩一陣哭鬧,甚至添油加醋地說沈棄淮過河拆橋。要對餘家不利。
在這樣的情況下,餘承恩那老奸巨猾的人,絕對就不會和沈棄淮一起冒險。篡位這種事,說出去名聲也不好聽。沈棄淮這個態度,直接讓他們本就有些不穩當的利益關係直接崩盤。反過來打沈棄淮,餘承恩還能得個大義滅親忠勇護主的好名聲。
“我其實有點想不通。”池魚道:“再怎麼說餘幼微都已經嫁給沈棄淮了,她就不能忍一忍顧全大局嗎?沈棄淮沒了的話,對她有什麼好處?”
沈故淵撇嘴:“沈棄淮自己都說了,在女人眼裡臉面比家國大事重要,餘幼微哪裡會想那麼多?更何況,餘家現在雖然是沈家親家,但沈棄淮突然造反,他們也沒想到。餘承恩更想要的是在朝中掌握大權的盟友,而不是一個要造反拖他一起下水的人。”
池魚點頭,又皺了眉頭:“可現在真打起來,怕是會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有什麼辦法?”沈故淵道:“是悲憫王爺想打,他不憐憫蒼生,咱們也只有迎戰。”
感覺要迎來一場浩劫了,池魚長嘆一口氣。
腦門被人一敲,她一愣,抬頭就看見沈故淵那雙半闔著的美眸:“輪不著你來擔心,你只需要好生過你自己的日子。”
哈?池魚激動地站直身子,瞪眼道:“我還想上陣殺敵呢!”
“你?”沈故淵皺眉:“女兒家湊什麼熱鬧?”
“那不然我做什麼?”池魚道:“真打起來,我肯定是要跟在您身邊的!”
“跟就跟啊。”沈故淵道:“跟我一起待在王府裡,哪兒都別去。”
池魚呆了呆,這天下要是真亂了,仁善王府還待得住嗎?
宮裡的勢力在餘承恩和李祉霄的大力幫助之下很快肅清,幼帝回宮,京城城門戒嚴,各地勤王的勢力很快到達京城附近,但得知有大軍駐紮在京城之外的北郊,便繞了道,多花了半天時間進京。
“眼下正是危急存亡的關頭。”玉清殿裡,由於各路親王到齊,孝親王說話的底氣都足了不少:“沈棄淮忘恩負義,狼子野心,企圖滅沈氏皇族而代之,其心可誅。大將軍季亞棟,手握兵權不交,甚至倒戈對準皇室,用心更是險惡。此二人都並非沈氏皇族中人,如今各位都在,本王就把話說個明白,這兩人不死,沈氏一族寤寐難安!”
在場的人有的是親身經歷過羅藏山的生死逃亡,沒經歷過的,也從旁人那裡得到過訊息,所以孝親王此話一出,應和者如雲,眾人七嘴八舌地就開始委任將軍,兵分幾路,甚至當場拿出羊皮地圖開始制定戰術。
池魚站在很遠的角落裡,微微有些走神。
“你在想什麼?”旁邊有人低聲問她。
池魚一頓,扭頭就看見沈知白那張清秀的臉,遂一笑,小聲回他:“我是在想啊,這一回沈棄淮要是敗了,會是什麼下場?”
“這還用想嗎?”沈知白搖頭:“必死無疑!”
微微怔了怔,池魚垂眸:“是嗎?”
沈知白皺眉,看她兩眼道:“你不是說已經放下他了嗎?”
池魚撇嘴:“是放下了,沒那麼恨了,所以知道他會死的時候,稍微有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的惆悵,畢竟這麼多年了,他也算我半個親人。”
這倒也是,人非草木,感情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沈知白想了想,道:“等會結束了,我帶你出去走走。”
“這就不必了吧。”池魚下意識地拒絕:“我還得回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