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將軍一生光明磊落,如今卻半路劫殺兩名無能小徒,豈不毀掉一身功名?”
“軍中要務,豈能你所明白”刀疤男把臉撇向一邊。
“這裡還有二十里就是南蠻,南蠻之地,死一兩個人並無大礙,但車內那小子與老夫有些淵源,命不該。如今他尚未十六,普天要亡他,何勞大將軍髒了手腳。大將軍給二皇子覆命時,有勞給老夫稍句話,……。”莊子媚媚道,刀疤男聽到他所要稍的話後,臉色大變。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插手大汗的事?”刀疤男皺眉,手中的利刃越發不安的顫抖,握刀的五指已滋出了冷汗。
“天上有條河,悠揚取一瓢,灑落人間,匯大江。地上有條河,悠然取一瓢,灑向世間,生花唄。你不是第一個問我是誰,希望是活下來的一個。”莊子得意道,刀疤男隱約感覺到白髮老者的洪荒之力在削弱自身的力氣,迷迷糊糊產生了幻像。
“你是莊老!”
一場以莊子為中心的空白濤濤湧出,直至世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刀疤男瞬間感覺天塌了下來。
“好真實的幻境,就連身體上的壓力也如此真實”刀疤男單膝跪地,僅以一把純刀撐住半個身子,四周被白茫茫吞噬。莊子以輕鬆的恣態出現在眼前,俯視身彼壓感的他。刀疤男當然知道幻境都是有弱點的,只是需要時間去摸索,現在容不得他多耽擱一刻,心裡想著砍掉虛偽的一面,便以九牛二虎之力提力站穩。
他只有揮一刀的機會,僅靠站穩腳跟都得用上半條性命,額汗生出,如今的刀疤男就像是一場天神在看的豪賭。他堅定了目光,雙眸不離身前的莊子,因為他的笑意太過讓人迷醉。
“背挺壓力,反手拖刀,從而減少力氣的負擔,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大將軍。”莊子輕眸一笑,此招架讓刀疤男想起了多次在戰場上疲憊不堪的他,每當一個敵人接近,反手提刀以一條唯美的弧線抹殺一條性命。嗖嘎……,隨著刀鋒斜向划起,一個藐笑的莊子裂成兩瓣,不帶任何表情,以一個幻影盡然消散。刀疤男力氣已經用光了,咕滴道“剩下的只能交給他們來完成了”。
尚城院
尚城院後山,山不在高,花草木樹皆備,以一口溪流作白綾,三口合併就是洪濤瀑布,引向山腳,匯成湖,紅鯉為湖面打上一道精美的漣漪。斑湖旁的靜亭子裡散發出一陣陣的茶香,只見兩位老者在亭中品茶對弈,棋下茶未涼。
“師弟,走心啦!”說話的老頭是尚城院的院長,一身聖衣白鬢,梭散的髮絲配上一個隨手而上的木髮簪,眼看隱約要墜落,可它就像山崖上的青松,緊緊拽住石崖屹立不倒。
“師兄,你的棋子要站不住啦”拄著個朽木的老頭點下一顆黑棋子,滿意的看了看。
院長撅著個嘴盯著朽木老頭下的黑子,陷入深思。朽木老頭端起瓷杯子,以瓷蓋滑推三下杯口,去燙氣。院長執起翁中的白棋,母指與中指夾於食指之下,摁於黑白交錯縱橫的棋盤上。
……
刀疤男忽然醒來,被砍的莊子再次出現,臉帶笑意,可是並不是給刀疤男笑的。莊子撿起腳下的純刀,那把那男人用來砍他的刀。
“柬月刀,又名銀月刀,兵械世家排第一十三位的柬月刀!整整消失了一十三年。”莊子碎碎念,彈了一下刀鋒,聽了聽聲音。精疲力盡的刀疤男心想;沒想到他還認識我的刀。
“關氏一生功成名就的銀月刀,卻讓你用成了一把純刀,這是一把魂力武器!害!和你說了也不懂,你再硬撐小命都沒了,睡吧。”莊子伸出中指朝刀疤男腦門上一點,整個人嘎然倒下。
周圍漸隱漸退恢復原來的模樣。
盜子們持刀上前,一部分圍住倒在沙子上的刀疤男,一部分對持這名神秘老頭,莊子再次背手而立,
可盜子們始終不敢妄動,那股人類對怪物的恐懼充分的洋溢在了臉上。莊子並不打算再動手了,目前刀疤男是一隻飛在前頭的鳥,成了標子也是他一手締造的。
“黃大將軍並無大礙,只是精神上過於疲憊,休養幾日便得了,銀月刀我先替他收著,你們哪來的就帶他回哪去”莊子偷偷的瞧了一眼血絲湧出嘴角的刀疤男。
盜子們心裡明白,所面對的人已經打敗了大將軍,在騎營,黃大將軍能以一敵十,眼前的老頭不見得差到哪兒去,一把年齡還活蹦亂跳的,想想都頭皮發麻,盜子們便慌慌張張帶上刀疤男朝黃沙大道後方撤退。
“師兄,好棋,亂世化棋局,軍師也。”朽木老頭那乾枯的嘴唇還沒觸碰到杯口,便放下香茶稱讚
“師弟,過獎了,你的棋局化亂世,可謂梟雄”院長大笑,扶茶敬之。
恐安於戰亂,民也
……
刀疤男那一刀的餘震使阿迪莫卡猛的吐出一口鮮血,睡夢與現世中看見了阿拉在抽泣,他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能力自保,還試圖想保護阿拉。很多時候他常常在想,帶阿拉去漠西看滿山的桃花,到墾荒打一頭還沒成年的野狼崽子,回南蠻使船出海打漁…
“莫卡,莫卡,莫卡是個好孩子,好孩子都是天神美杜莎的孩子,她會保護好她的好孩子,一定…。”阿拉緊抱著阿迪莫卡細細的泣涕,眼淚爬滿了眸子,也爬到了阿迪莫卡的身上。
遠處倒戈一頭金毛色的小獸,它的四肢不再聽由使喚,那雙墨黑色的瞳子帶有一小片碧藍,象徵著荒漠中的霸王。這是一頭雄獅,這也是一頭剛斷於哺育的獅崽,尚未獵食如今卻要死於荒涼野外,無天敵而葬荒漠,天上的雄鷹毫不猶豫的為它感到惋惜。瘦弱的獅崽與阿迪莫卡的命運緊緊的綁在了一起,在荒漠中,沒有獵物的野獸也會淪落為獵物,普天的獵物。
阿拉的肩膀一沉,突然就緊張了,盯著膀子上那隻乾枯的手,像一個人餓了幾天的皮手,當然,活於帝王家的阿拉從來沒有見過皮包骨頭的五指,嚇得她動動肩部甩掉,抱著阿迪莫卡的小腦袋縮在角落裡。
阿拉拔出身上的金絲匕首對著瘦弱老者說“你是誰,你別過來。”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想我救他?”莊子笑了笑,指向昏迷的阿迪莫卡。
……
……
荒漠四周是暴風翔起的沙子,頭頂只有一隻迴旋的雄鷹和灸熱的太陽,戈倒的幼獅再次堅難的爬起,墨黑色的瞳子裡沒有了海子一樣的碧藍,搖搖晃晃的朝著遠方離去。白髮披肩的莊子帶著一名正值弱冠年華的女子緩慢的走在沙子上,少女阿拉依依不捨地跟著,時常回望,輕風挽起她那烏黑飄逸的發鷥。在荒漠裡還有一輛被削去車棚的馬車,往離去的方向印壓下兩道縹緲的直線。
箭矢停落在一片沙荒上,幾名樸服漢子躺在沙子上,身上配有盜子們才有的朴刀,靠近可見他們個個眼青鼻腫的樣子,如今箭矢插於頭頂的沙堆上,更是令他們驚慌大叫,彷彿看見了魔神位臨。
不久,南蠻雷州的尚城院收到一份為之震撼的禮物,一輛破頂馬車和一個安逸沉睡在花海里的孩子,手裡還緊攥著一支十分精美的髮簪。這將會是尚城院建院以來收到的一份大禮,一份無意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