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緊張地思索著:體內的寒冷二氣血遇粘稠物“珠淚”無法爆破而出,不能發揮威力;此刻額頭傷疤處冒出的暖光還在硬撐著大貝的上蓋,與大貝死扛著無法分神;自己的銀杉木不被珠淚給腐蝕殆盡已是萬幸,正向下、沒出息地滴淌著糖漿一般、罄竹可書的“怨婦淚”……
技窮的少一,該如何救出自己和咕咕呢?
少一急切地望向被捆綁在珍珠“淚塔”上面的咕咕,此時,咕咕面容安詳,似已陷入深度的昏迷。
諾大、空空的貝殼大廳,只中間存有一顆小珠,這顆小珠裡三層外三層的珠淚滾滾,把個貝殼籠罩在揮之不去的怨氣中。
對這個“滾刀肉”,該叫少一從何下手呢?
“咕咕你可千萬別窒息過去啊。”少一更加緊張起來。生死存亡,時不我待!
一隻龐大的軟體貝足突然探到少一面前,它軟塌塌的,悠悠然,就好像一個多肉、多動的斧頭。
“你這不是找死的節奏?!”少一罵道,銀杉木上前就是拼死一捅。
結果,銀杉木的力道好像吃了軟棉花一般,根本使不出力氣來。
這軟足完全是太極功夫,不來正面對抗,是會柔術的幹活。
少一知道,如果和貝足糾纏起來,沒個頭緒不說,佔不得上風,還耽誤了時間。
於是,他用力撤回銀杉木,惡狠狠地一甩,銀杉木上棉花糖般的“珠淚”粘液洋洋灑灑,宛如天女散花般,揚出“半里地”那麼遠,橫空飛出一條婆娑的“水晶珠鏈”。
珠淚無聲,卻成串、成珠、成鏈……
該是怎樣的怨氣、冤情,才會如此排山倒海、一瀉半里啊?!少一心想。
珠淚一甩,悲情大大的。看!珊瑚因其慘而失色,眾魚因其怨而紛紛閃避,眾沙紛揚,水草飄搖……
少一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惹了“小珍珠”奴家的“淚流”半空……這讓他不由得想起耿丁在思念亡妻時吹奏的胡笳曲《哭荒冢》來,他小小內心中的繁情登時騰起,一時間,少一哼唱出這首幽怨的“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小小珍珠聽此悲音,似有所悟,忽的一顫,將咕咕從半空高的“珠淚塔”中吐出。
咕咕毫無意識地一咕嚕滾到珍珠的腳邊,只是依然安睡不醒。
少一剛開始情不自禁地悲歌,就有感動天地的進展,他眼看著咕咕有救,不禁賣力地唱起下半句“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剛唱一半,因為前一句唱時少一心有同感,而唱出了悲抑之氣,故而感動到了小珍珠。
可這後半句卻賣力過猛,唱出來好像出塞的進行曲,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有渾天殺氣於其中。
“咣——”一聲,小珍珠發怒,再次將咕咕緊緊攬在懷中,悲悲慼慼地,小珍珠加美少女咕咕,宛似一對走投無路的孤兒寡母般,落於空庭向晚的境地。
少一急上心頭,剛要奔去,不及防被當頭一棒,原來是貝足的軟“斧頭”正砸在他頭上。
“斧頭”可是軟勢力,這一砸砸得少一七葷八素。
矇頭轉向的少一將銀杉木抱在懷裡,一個“驢打滾”想要滾到小珍珠前面,可惜,斧頭軟塌塌橫過來,好像一面有彈力的肉牆,把少一彈了回去。
突然,軟“斧頭”的兩側,分別高高地探出兩管觸角般的眼睛,狠狠地向少一一瞪。
少一被這眼睛一瞪,大吃了一驚,一分神,大貝藉此機會繳械了少一的暖光,“咔嚓——”一下合上了貝殼上蓋。
齒槽處,少一的暖光金線已經牙齒般的殼蓋邊沿給咬碎成斷繩。
真是很奇怪的組合,少一心想。
這貝殼有一個軟足,軟足上長著眼睛,保護著小珍珠。
而小珍珠則任性地吞噬一切異物,佔有它們,並裹挾上珠淚,日日悲慼著企圖消化異物、壯大自己的塊頭。
少一的暖光雖然已破碎,卻支楞巴翹地撬開著殼蓋的一角,似乎在等待主人逃出。少一搖了搖頭,再次衝向“軟斧”肉牆。
一大群細小的氣泡飛將過來,少一忙舉起手中的銀杉木,擋住面門。
然而為時已晚,氣泡們將少一團團圍住,並極速飛轉。所有氣泡都按照同樣的姿態和速度極速飛轉,在他身體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氣泡口袋。一種漿糊糊、酸糊糊讓少一的面板疼痛如割。
既然是口袋,那它就一定有“口兒”。
少一想到這裡,鎮定了下來,他耐心地四處張望,尋找口袋的“口兒”之所在。
忽而,他覺得腳底有微微寒意。“對,就是這兒。”少一很肯定地做出了判斷。
“殺!”一個奮力蹬踏,少一踩在大貝的“內臟囊”上,受傷的內臟囊不再吐出氣泡,已經散發的腐蝕性氣泡開始四散而去……少一稍或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