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玄觴被帶走後,便徹底沒了訊息,李氏一天三次登門威逼利誘,讓人不堪其擾。
沐雲歌乾脆將所有嫁妝重新鎖回小倉庫,又換了兩把難度係數極大的鎖,之後便帶著吃食去探望藺玄觴。
牢獄的環境自然陰暗潮溼,一路走來,三教九流的犯人犯渾耍賤的不計其數,直到見到被關在單獨牢房的藺玄觴時,她才鬆了一口氣:“你怎麼樣?他們有沒有對你用刑?”
藺玄觴見到沐雲歌十分意外,本來迫不及待想過來和她說說話,看到她擔憂神情,他又緩了動作,一臉難色,慢慢挪過來:“我還好……”
“你……你捱打了?”沐雲歌頓時急了,拽著門鎖恨不得擠進來,“我沒有拿金創藥……算了,我現在出去買。”
藺玄觴及時躥過來抓住她的小手,緊緊握在掌心:“等等。”
沐雲歌回頭,抽了抽手,見他不鬆手,只得蹙眉:“你別扛著,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招惹來的,卻讓你替我受了罪。”
“阿玉,我們是夫妻,我不需要你的愧疚。”藺玄觴彎了彎唇角,伸手點了點她鼻尖,滑向她眼底,柔聲道:“昨夜沒睡好?擔心我?”
興許是因為牢獄裡沐度低,他指尖很涼,劃過她肌膚的觸感格外撩人心扉,引起一股莫名的顫慄。
沐雲歌想退一步,可腳下卻彷彿生了根,最終甚至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阿玉。”藺玄觴本是隨口一問,想讓她放鬆些,卻沒有想到沐雲歌真的能承認,面色喜色愈發燦爛,握著她的手不放,“有你牽掛,我不會讓自己有事。”
不知道為何,每每聽到他喚一聲‘阿玉’,她總有種心尖顫慄的感覺,彷彿兩人曾經感情至深,這般深情親暱的稱呼早就深入骨髓。
“藺玄觴,你……”沐雲歌低頭,反手握住他大手,輕輕撓了一下,“定要好好的。”
藺玄觴笑出聲,愉悅都寫在了臉上:“好,我答應你。”
這一趟牢獄之災,總算是沒有白白體驗。
探監時間很快到了,沐雲歌只好匆匆留下吃食,出了大牢卻心中分外不安定,擔心他們會再次對藺玄觴用刑。
想來想去,大概只有李氏這一個突破口,只要找到證據,就能光明正大地救出藺玄觴了。
是夜,沐雲歌輾轉難眠,乾脆換了一身暗色的衣服蹲守在李氏房門外的牆角,打了好幾次哈欠,本以為今夜無望,李氏卻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出了門。
沐雲歌一陣激動,瞌睡蟲都跑光了,彎腰悄悄跟了上去,一路跟著她去到縣衙對接的一處農家小院。
來接李氏的那名年輕男子,居然是那一日搜出所謂證據的衙役。
“夫人可算來了。”小吏左右看了一眼,連忙把人迎進去,一邊低聲說,“那人在我這兒藏得好好的,保證不出去給您和大人添亂……”
後面門關上,兩人的對話沐雲歌只模模糊糊聽了個大概,可毫無疑問的,這個小吏家裡藏了一個人。
而且是和李氏有利益牽扯,需要她半夜三更不顧名節跑出來探視的人。
她想來想去,如果藺玄觴不是嫌疑犯,那麼真正的嫌疑犯會不會被衙門藏了起來?
沐雲歌找了半天沒找到別的入口,剛藉著一顆探出牆頭的棗樹爬上牆頭,便見李氏出了門,臨走前還笑眯眯地給小吏一個大錢袋子。
“辛苦你了,把人看好了,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小吏掂量一下,笑得合不攏嘴:“夫人客氣,為大人和夫人效命,是我的榮幸。”他親自開門,“我送您出去,一路小心。”
沐雲歌趁機跳下牆頭,藉著夜色隱在牆角,等那小吏回來,便悄悄跟著他一路到了後院,見他藏好銀子後又拿了幾個饅頭,連忙躲到樹後探出頭悄悄觀察。
小吏走到後院一處枯草蓋住的地方,將枯草扒開,露出地窖的蓋子,敲了敲,低聲道:“只有饅頭,墊巴墊巴老實待著,明日提審了藺玄觴,你就解脫了。”
他丟了饅頭下去,並未親自去盯著,蓋好蓋子又鎖好,重新把枯草蓋好,這才打著哈欠站起身。
沐雲歌連忙側身貼著牆根隱藏好,本想等著小吏回去,自己再下去查探,沒有想到這小吏十分驚醒,竟然靠著門外的草垛子開始迷瞪眼,看樣子是打算守在這裡一整夜了。
這裡便是真嫌犯的藏身之處!
沐雲歌有些著急,若是她現在離開,又拍這個嫌犯中途生了變故,那唯一的證據就沒有了。
可若是不離開,明日就要提審藺玄觴,她沒有辦法幫忙。
幾番思索,她忽然聽到打更的聲音,靈機一動,悄悄翻牆出去,正要去和更夫做個交易,牆角忽然冒出一顆黑漆漆的凌亂的腦袋:“誰啊?大半夜打擾本大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