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車熟路馬蹄疾,綿草留風情依依。只恨春來花先好,陌上佳人云不歸。
雁蕩山山脈綿延數百里,山勢浩蕩獨特,山石較多而樹木較少,山中多山賊兇獸,雖有兩州府軍把守重要據點,但還是少不了有山間小賊循著時機,搶了就跑進山裡,府軍完全沒辦法進去那山脈中搜剿,著實令人頭疼至極。因此除非迫不得已,就連貨商也會盡量避開此處,寧願繞些遠路。
然而此處乃是自濟州往返青州之要道,有時哪怕再不願意,形勢所迫,該過還得過。
“妺喜姑娘,咱們是不是該繼續上路了?”
問話人是一青年男子,鬍子拉碴,懷抱鐵劍,頗有番浪子模樣,若是被一些少婦小娘瞧見,少不得要接連好幾天茶不思飯不想。
“陳見大哥說的是極,但此一路上唯有這處有些花花草草,妺喜想要多停留片刻,以付春思。”然後便不再多言,豎起手中竹簫倚在櫻唇邊,只見朱唇忽起,只聞簫聲嗚然。
陳見聞言只好聽任之,畢竟眼前這個天姿國色的少女是自己的僱主,拋開別的不說,這位五州美女榜排行第四的絕美少女乃是自己生平僅見的美人,以往與自己有過露水姻緣的那些小娘子實在難以及其萬一。這次自己憑藉玄級初階的實力打敗一干追隨者與僱傭的高手,就是希望在護送其回青州州府城的這一段路上能夠將之拿下,故而才會明知此處不甚太平但仍然對其千依百順。
妺喜離開花滿樓已有兩年多,雖然那是一處妓館,但身為清倌人的她從小便被老鴇百般呵護,幕後老闆也對她甚為寬容,從不強人所難,因此那花滿樓於她算得上是半個家的存在,哪怕她真正的家早於“天變”被毀之一空。
她這次去濟州是受雲曇宗老祖宗雲曇婆婆的邀請觀禮新任宗主繼位大典,據云曇婆婆自己說十分喜歡她的才藝過人,尤其是奏簫之技甚為精純,更因此送了她一根南海紫竹所制的長簫,本來還說要宗門中高手護送她回去的,但被她給婉拒了。只因她直覺那雲曇婆婆對自己似乎好的過分,她思之再三也想不明白堂堂一等宗門對自己區區一清倌人有何好圖謀的,又不想心有芥蒂,只好自己另行僱傭修者高手一路護行了。
“妺喜姑娘,有人過來了,還請回車廂內迴避!”
不得不說陳見雖然有些小心思,但在護衛妺喜這件事上還是相當盡職盡責,因而妺喜收起長簫在丫鬟的攙扶下獨自進了車廂,只在車窗處悄悄掀起半條縫來偷偷露著頭觀察著。
只見山路上走來一頭白毛驢子,遠遠觀之倒也有幾分駿採。而驢背上半躺著一個讀書少年,許是因為山上少有林木,故而驕陽大作,少年手中舉著一把殘破的紅色紙傘,半露半遮的終究擋下了些許陰涼。
陳見見其走近,令隨從奴僕將路讓開,然後問道:“你是何處少年,往何處去?”
洛不易聞言將冊子從臉上拿開,看了眼陳見及旁邊的馬車,和馬車附近的丫鬟僕人,知道他們這裡多半是有女眷,不甚方便,於是拱了拱手,道:“路過路過,在下不作停留便是!”
若是平常時刻,可能陳見也就放其過去了,但此番見洛不易行了個行走江湖通用的拱手禮,知道這少年定是同道中人,於是喜上心來,他正愁沒辦法在妺喜跟前露臉,這少年就趕了上來,剛好能讓自己展示超高修為,好贏得佳人芳心。
“在下濟州海天幫幫主親傳弟子陳見,向少俠請教高招,看劍!”說完拔劍刺向驢背上的洛不易。
陳見真的是求勝心切,也不管洛不易此時躺在驢背上方不方便,如此而言,他此番動作算得上是偷襲了。
陳見的劍很快,畢竟是玄級初階的高手,哪怕並不如劍門劍修那般劍藝精湛,照樣能登得上大雅之堂。只是尚未等他將劍送到洛不易胸口,然後再擺出一副高人風範放過洛不易,只覺眼前猛地飛來一物,砸到了他的頭上,將他砸的倒飛出去,“哎呦”一聲跌在地上,連鐵劍也摔掉在了地上,一手捂頭,一手捂屁股,叫苦不迭。
洛不易重新撐開被彈回的殘傘,無奈的聳了聳肩再次半躺到龍馬背上,由著龍馬自己往前走,他則抱著那本劍意精要看的入神。
現在的怪人真多。
龍馬“籲律律”打了個響鼻,尾巴一甩一甩甩飛了個黑黃色的團團剛好砸在躺地上還未來得及起身的陳見臉上。
“嘔…這是什麼東西?”
驢蹄聲“噠噠”響的又急又快,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此時車廂內傳出銀鈴般的笑聲,一閃而逝。
而陳見呆坐當地滿臉狠色,與黑黃痕跡。
“咱們繼續趕路吧!”妺喜在車廂內說道。
常言說得好,山間趕路需看日頭,這日頭一但落下,哪怕是時辰未到,這山裡也會黑了下來,屆時山高林密,四處幽黑一片,大型獸類便會伺機而動,外出捕食。要不怎麼說上山請趕早,趕早有收成;下山莫貪黑,貪黑必遇鬼。
會不會遇鬼不知道,反正不會安安穩穩便是了。
陳見護衛著車隊行走在山道上也是頗為緊張,萬一竄出個兇獸來就不好了,如果來兩個,那自己也不敢大意,畢竟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比他實力高的兇獸來襲擊,萬事小心。
“陳大俠,這裡石頭上寫有字跡!”隊首有僕從探路喊道。
陳見聞言從馬車側面縱馬上前,就著隱約的天色一看,果真在一處平坦的坡地上堆了幾塊大石頭,其中一塊石頭上用白色石子寫了兩行字,不由念道:“此處安全,可休;前方危險,必死!”
“發生何事?”妺喜從車上下來走到石頭邊上,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問道:“這是否是人提醒我們不要再往前走了?如此我們今晚不如就在這裡露營如何?”她雖然嬌貴,但既然有過長途跋涉到濟州的經歷,對露營自然也不算陌生。
陳見沉吟一番,說道:“尚無法確認到底是誰留字示警,萬一是雁蕩山山賊故意留在此處,等候咱們上鉤,咱們豈不是正中了他們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