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喜點點頭,也不得不承認陳見所言並無差錯,一時間不好決措。突然又靈光一閃,說:“會不會是之前那個騎驢的少年所留?”
之前那個騎驢少年?陳見揉了揉臉,哪怕已用過水囊沖洗好幾遍,還是隱約覺得有些惡臭,不由有些惱怒道:“絕無可能,那少年如何知曉前方會有危險?咱們趁天色尚未全黑,抓緊趕路就是,距離下一個府軍節點已不足五十里,況且我曾於白天走過這條山路,也沒遇見什麼危險。”
妺喜深深的看了陳見一眼,施了個萬福道:“如此,妺喜全賴陳見大哥做主了,請千萬護得車隊周全!”
陳見聞言臉色好了許多,說道:“妺喜姑娘放心,我這就到隊首領路便是!”說完策馬而前。
妺喜看著陳見的背影輕嘆了口氣,回到了車廂內。
於是車隊再次前進,於晚色中緩緩而行。
復行四五里,陳見又招手讓車隊停了下來,不單單是夜已黑的厲害,天上連一絲星光都欠奉,更是因為他座下的馬不再邁步,而在馬蹄之前隱約間又看見一塊大石頭橫在路中間。
“點燃火把!”陳見下令道。
自有僕從點燃火把站在隊裡,每隔一段距離就立有一人。
陳見就著火光也看清了石頭的全貌,瞥了一眼之後便不再當回事,嘀咕了句:“故弄玄虛!”然後大聲道:“路中間有巨石,繞開即可!”至於巨石上的字,這次他連告訴妺喜的想法都沒有。
然而妺喜的馬車經過巨石的時候,車窗上窗簾被拉開一道縫隙,妺喜從縫隙中清晰看到巨石上的字跡:慎言,慎火,可保一命。
暗暗嘆了口氣,對馬車旁舉著火把的僕人小聲吩咐道:“將馬車前後火把熄滅了吧,我想小憩會兒,你們若嫌黑可與前後走在一起。”
僕從雖然搞不清楚妺喜想做什麼,不過到底還是聽話去辦了,畢竟妺喜是他們的僱主,沒道理不聽她的話。
如此車隊繼續前行,越走隊伍越是安靜,可能是因為晚上的關係,連小聲說話的女眷的馬車都沒了聲音。陳見倒是越走越輕鬆,又大約二三里後,不禁大笑出聲,說道:“哈哈哈…我還道是什麼靈機妙算,原來也不過是小兒之口,黃不可信!哪裡有什麼生命之危?”
突然一陣山風吹來,僕從手中的火把被吹得一暗,人影馬影亂晃閃動。待一切恢復平靜,陳見突覺四周暗了許多,心裡不由緊緊一抽,猛地搶過僕從手中火把往隊尾奔去。
“人呢,其他人上哪兒去了?是不是偷偷停下休息了?來人,來人,去給我找回來他們!”陳見騎馬驚慌失措,來回轉悠,卻哪兒還有什麼人,整個車隊自妺喜的馬車之後到隊尾之間空空蕩蕩。
又是一陣山風吹過,除了陳見手中的火把,四周變得漆黑一片。待陳見調轉馬頭再看,四周只剩他自己,以及妺喜的馬車。
“妺喜姑娘,妺喜姑娘你還在嗎?妺喜姑娘?”陳見的聲音越見顫抖,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山風呼嘯,將火把吹得晃動不已。
陳見終究還是個玄級高手,咬咬牙下了馬,將鐵劍抽出,一手握劍,一手舉著火把,繞著馬車找尋著,突然一隻巨手從天而降,一把抓住陳見握著劍的胳膊,將其提了起來。
“啊!”陳見被一股巨力差點兒將胳膊扯斷,慌忙間拿火把順著感覺捅了過去。
“吼!”只見火光下一隻人形巨魔站在馬車頂部,手腳長滿獸毛,渾身上下唯有腦袋是人腦袋,卻大如車輪,口中獸齒嶙峋。
“妖…妖魔!”陳見眼露驚慌,未戰先怯,關鍵看其妖魔化程度,他自認不是其對手,慌亂中拔腿就跑。
可那妖魔怎能任他逃走,身形來去如風便將他一把抓回了馬車旁,鐵劍與火把丟在了一旁的地上。
陳見掙扎著扶著馬車站起來,將馬車車簾掀開,對妖魔說道:“這,這裡有個女子,比,比我好吃,隨你吃,隨你玩,放過我!”
妖魔卻不管不顧,一把將已經下破了膽的陳見的胳膊給扯掉,丟進嘴裡咀嚼著。而陳見則趁機一腳踢在妖魔頭上,順勢倒飛而去,強忍著傷勢向來時的路跑去,相信有妺喜在,妖魔一時之間追不上自己,而此期間,便是自己逃生的關鍵時期。
馬車內,妺喜背靠車廂,既恐且怒,卻不敢說一句話,憤恨地瞪向妖魔。
妖魔自大嘴裡吐出根手骨,將頭轉向車廂裡逃無可逃的妺喜,緩緩伸出了巨手。
妺喜閉目靜待,一時間無悲無喜,這世間或許便是無趣至極,到死了卻不知這一生有什麼好歡喜的。只是不知怎的,腦中閃過日間那個有趣的少年,哦,還有那頭驢子,嘴角又不由地撩了起來。
“噗通”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重物掉在了地上。
“喂,你都要被妖魔吃掉了怎麼還笑得出來?”
這聲音似曾耳聞,妺喜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再是那恐怖的妖魔,而是一張帶著笑意的俊逸面孔,手中的刀在火把的殘光下仍顯得黑沉沉,刀柄處有封帶隨著山風吹拂而飄飄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