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塵瀾的心思雖百轉千回,但面上依舊是一片淡然。他撩開了下襬,坐姿倒是十分從容,即便身著緋色的官服,卻依舊看著風流倜儻,瀟灑自如。
其實這坐姿杜塵瀾也彆扭,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杜愛卿,眾臣對你所提出的商稅改革有異議,你與眾人分說一番,好叫他們清楚條例。”皇上正色道。
“杜御史,這新稅法與朝中眾臣商議毫無相同之處,你豈可擅自做主改了稅法?你一介四品官,也敢如此膽大妄為,到底是何居心?仗著皇上惜才,對你另眼相待,便放肆至此,本官前所未聞。”
杜塵瀾循聲望了過去,他沒想到第一個朝他發難的竟然是左都御史郭越臻。
此人雖說是查太后一脈的官員,但卻是他的上峰。若將此人得罪了,日後必定給他小鞋穿。
他轉頭望向皇上,卻發現皇上面色微沉,不發一言。他心下一沉,皇上這是要他將此事扛下來?
這些個人也不過是柿子撿軟的捏罷了,皇上近日十分強勢,這些大臣不好得罪皇上,便揣著明白裝糊塗,想讓他背了這黑鍋。
雖說這新稅法確實是他提出來的,可這明明是皇上的授意。
攝政王低垂著的嘴角微微勾起,杜塵瀾吶!你看,你為皇上效命,死心塌地,結果皇上連庇護你都不敢。這樣的帝王,你跟著他還有前途嗎?
“回郭大人,此稅法的確是下官提出來的,概是因為下官覺得諸位大人指定的稅法,有些不妥當。”
杜塵瀾老神在在地彈了彈袖子沾上的灰塵,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萬煜銘原本覺得殿前失儀,說出去要叫人議論,杜塵瀾也會覺得有些羞恥,但這會兒看杜塵瀾絲毫不以為意的態度,不卑不亢,氣度雍然,倒是未見一分窘迫。
也對!天生就氣度非凡之人,怎會因為這點事而耿耿於懷,無地自厝?
“放肆!你是說咱們這麼多官員和皇上商議的結果,卻不如你胡亂出的主意?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郭越臻臉色氣得鐵青,杜塵瀾竟然敢這般譏諷他們,即便立了功又如何?等杜塵瀾去督察院應卯,他得好好教導教導。
“哼!不知所謂!”也有不少官員怒目而視,杜塵瀾這話可是讓他們所有人都丟了臉。
皇上詫異地看了一眼杜塵瀾,這小子倒真是什麼都敢說啊!看著這些大臣氣得鼻子都歪了,皇上心情又好了幾分。
“那杜御史,本官問你有何處不妥,又為何不妥?”首輔俞則閎臉上倒是沒見怒色,而是正色問道。
“敢問首輔大人,檀溪府動亂,可是因要改革商稅而起?”杜塵瀾嘆了一聲,道。
俞則閎聞言點了點頭,“確是!不過他們也早有不臣之心,這只是個引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