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省委大樓內，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灑在辦公桌上，映出一片斑駁。趙春深坐在寬大的座椅上，神情凝重而沉穩。他面前攤開著幾份剛由省委秘書長送來的內參稿子，內容正是關於西陽市債務危機解決辦法的文章。
這些文章條理清晰、邏輯縝密，顯然是經過精心打磨後的產物。趙春深緩緩翻閱完畢，卻沒有急於表態，而是將目光投向一旁站立的秘書長，問道“你怎麼看？”
秘書長稍作思考，道“這是黎錦找人寫的。從開小金庫提振消費，到如今針對西陽市債務危機提出具體方案，可以看出他確實想做事。至於他的私人目的，我無從猜測。但如果真能解決西陽市的問題，對我們來說也是極好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或許我們可以做一個嘗試，在西陽市那邊開放小金庫作為試點，讓黎錦去抓落實，並要求他在規定時間內解決債務問題。”
趙春深聽罷，眉頭微蹙，神色中流露出一絲猶豫和保守。“這個事，我得先跟上頭溝通一下，同時也需要跟褚爭一等人商量。”
趙春深甚至打算召開五人小組，他們先討論一輪。不過，就算是五人小組，考慮到姜玉濤住院，華朝陽也只能影片參加，實際上，他們也只有三個人，他，褚爭一，還有石子義。
秘書長點點頭，似乎明白趙春深的顧慮。他試探性地問“那要不要我給黎錦打個電話，再聽聽他對這些稿子的意見？畢竟，這些都是他讓人撰寫的。”
趙春深擺擺手，語氣淡然卻意味深長“他寫這些稿子，本來就是給我們看的。現在我們看到了，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他有這份誠意和決心，應該是有一定把握的。更何況，以他在江東省的特殊身份，他可以調動更多本地資源。放眼整個江東，能夠做成這件事的人，估計也就他了。”
說到這裡，趙春深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只是，他要試探政策紅線，我們不得不慎重考慮。”
趙春深的擔憂並非毫無道理。作為一個即將步入政治暮年的正部級官員，他已經失去了銳意改革的動力。他所追求的，不過是維持現狀，保持江東省經濟增速穩定，如果能略有提升，那自然更好。但若因此冒進導致局面失控，那將是他無法承受的風險。
他心中清楚，自己年紀已大，背後支援的集團力量也有限，未來想要更進一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江東省能夠躋身“十萬億俱樂部”，這樣的奇蹟也不會由他親手創造。最終的功勞，大機率會歸屬於像黎錦這樣年輕且充滿智慧的中青年骨幹。
秘書長見狀，低聲建議道“是應該先探清楚上頭的口風，看看他們的態度如何。”
趙春深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按下這個話題，轉而拿起桌上的日程安排表，開始檢視接下來的工作計劃。片刻後，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領，準備動身前去慰問老幹部。
傍晚時分，方敏的私人別墅。
杜娟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一份精心挑選的禮物，神情略顯忐忑。她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敲響了門。
片刻後，房門開啟，方敏出現在門口。她今天穿著一件簡單的居家服，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顯然已經接到了梁璐的電話，知道杜娟此行的目的。
“進來吧。”方敏側身讓開，語氣溫和卻不失距離感。
杜娟低頭走進屋內，將手中的禮物放在茶几上，隨即鄭重地說道“方姐，我這算是負荊請罪了，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
方敏聞言輕笑，搖頭道“哪裡的話！不存在什麼懲罰一說。咱們都是口直心快的人，昨晚的事就當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己人不識自己人。既然矛盾解開了，那就不要再提了。今天咱們喝酒，好好聊聊，咱們是姊妹，得親近親近。”
杜娟鬆了口氣，心中暗自慶幸方敏並未計較昨日的衝突。她環顧四周，目光很快被牆上的一張照片吸引住了。那是一張合影，方敏和紀柔並肩而立，笑容明媚。
“這個是秦家那個女人吧？”杜娟指著照片問道，“沒記錯的話，她名字叫紀柔。我沒想到，你竟然也認識她。”
方敏地解釋道“她是我的學妹，當初我們在同一個大學讀書，關係還不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們的友誼受到了考驗。不過現在她離開了京城，在江東這邊工作——這是黎哥安排的。你怎麼也認識她？”
杜娟點點頭，回憶道“當初秦宇軒帶她來我的會所玩過，所以認識她。哦，對了，她和黎哥之間……是什麼關係？難道黎哥對她……”說到這裡，杜娟忍不住露出八卦的表情。
方敏微微一笑，道“黎哥格局很大，他不會因為一時偏見就否定一個人的價值。他會給人機會去證明自己。再說，紀柔如果能夠擺脫那些花痴的想法，不再試圖靠身體上位，其實還是有點本事的。”
方敏沒有說透，當初黎錦和紀柔也有一個交易，紀柔放棄了秦宇軒，透過了考驗，才在黎錦這裡有一個重新生活的機會。
“原來如此！”杜娟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欽佩。
方敏示意杜娟坐下，先泡了一壺清茶遞給她，又問道“你剛才提到秦宇軒，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杜娟抿了一口茶，道“看來方姐你負責的是江東這邊的工作，對於京城那邊的情況並不太清楚。在京城，得罪黎哥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秦宇軒和他的母親已經被迫離開國內，只要黎哥還在一天，他們就別想回國。至於秦鯤，則已經被羈押在看守所裡，下一步就要坐牢了。”
方敏錯愕了一下，然後就微微一笑，這才是得罪黎錦的下場。在江東這邊，得罪黎錦的，則還有更慘的下場，比如徐子龍和蘇梓哲，直接落地成盒。
她頓了頓，道“黎哥為國為民，這些人膽敢與他作對，那就是與國家和人民作對，自然要被唾棄！”
杜娟聽得眼睛一亮，心中暗暗佩服方敏的言辭犀利且精準。她不由得感嘆難怪黎錦如此信任方敏，這個女人不僅聰明伶俐，還懂得如何站在大局角度看待問題。相較之下，自己昨晚因嫉妒而無端挑釁的行為顯得多麼幼稚可笑。
想到這裡，杜娟不禁生出一絲愧疚之情。她再次打量方敏，發現對方雖不如自己年輕漂亮，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方姐，昨晚真是我的錯，有眼不識泰山。”杜娟真誠地道歉，“以後還請你多多指教。”
方敏擺擺手，爽朗地笑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咱們現在聊得投機，說明緣分未盡。來，既然來了，就好好喝一杯，不醉不歸。哦，你別走了，就在這裡住下。晚點，黎哥要是有空，說不定會過來也喝一杯呢。”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方敏起身走向廚房，準備晚餐，而杜娟則留在客廳幫忙整理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