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睡到半夜,寨子裡又傳出嘈雜喧譁,山匪拿了武器慌亂奔走,連門口的守衛也拿了根長矛奔向寨門。
黎靜珊倏忽睜開了眼睛。機會來了,就在此時!
她把人都叫醒,讓她們留意著外面動靜,自己快速走到門邊,推拉著那兩扇破舊的柴門,門被拉扯開一條手臂粗的縫隙,可以看到從外面用掛著的鐵鏈和鐵鎖。
黎靜珊把鎖鏈左右移動,終於把鐵鎖挪到了縫隙處。她從懷裡取出一卷細長銅絲,正是葉青給她練習挽累絲花活用的。她把銅絲彎了幾彎,伸進鎖孔中,搗鼓起來。片刻之後,竟真的把鎖開啟了!
黎靜珊滿意的勾了勾嘴角,看來當年在地質隊時,跟隊員學習的小把戲還沒退化。她把那些受難的姑娘都聚集在跟前,仔細交代了計劃,才讓她們趁著夜色出了柴房。
黎靜珊最後走出去,她在柴房前站定看了一會兒,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山下,楚天闊的斥候終於找到了一條通向後山的路徑。他當機立斷覺定在當夜對山寨實施總攻,勢必要拿下天鷹寨。
他安排士兵在前山佯攻,鬧出巨大動靜吸引山匪的注意力。自己帶了三百精兵從後山小路摸上山去,打算進行前後夾攻。
等他聽到前山殺聲震響,立刻帶著精兵從趁夜摸上那條小路。他知道那小路的出口也有人把守,只是因為險要,人員比前山少些。若是被發現,仍是免不了一番惡戰。
一路上卻意外的順利。等他們從小道盡頭看到山寨裡面,訝然發現天鷹寨裡竟然一片火海!
楚天闊抬手一揮,帶人衝了進去。暗忖難道前山已經攻破了嗎?按理說副將的效率若是有這麼高,這破寨子早就拿下了。
他突破寨子,才看到寨中多處起火,火借風勢,噼啪的火星隨風飛揚,倒像是滿天的煙火絢爛。
楚天闊往前奔了幾步,豁然看到了那放火的人:
一個女子站在高處,手上高舉火把。身邊火星飛揚,熱風烈烈吹起她的裙裾,如飛揚的旗幟,她在火光中回過頭來,看向山坡下的黑袍將軍,眼中也燃起兩團熾烈的火苗。
楚天闊看得一呆,腦中瞬間蹦出一聲讚歎:好一個浴火鳳凰!
翌日。
阮明羽跟阮驚鴻提出時,果然遭到他的激烈反對。
“胡鬧!你此時趕去臨川還有何用?就算是去收屍,用得著你一個少東家親自去給自己店員夥計善後嗎!”
“父親,阿珊是否遭了毒手還是未知。”阮明羽平靜面對父親的咆哮,“一日沒見屍體,她就還活著。她是我手下,我自然要去解救。”
他深深吸一口氣,“父親總說,待人以誠善,馭下以端方,才能讓他們視店裡為家。既是如此,我趕去現場救助,又有何錯?”
“她是落入土匪手裡,你怎麼救?攻打土匪有軍隊,解救人質有衙門。關你一個店家何事!”
阮驚鴻言辭老辣,根本不上兒子的套,“況且君子不立危牆。你這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非要給老子老孃添堵嗎!”
“父親,我……”
阮驚鴻一擺手,把阮明羽的話堵在嘴邊。他眼光犀利的看著兒子,“你別給我扯虛的。老實跟我說,那個女子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你非要如此去保她?”
“她是對我很重要的人!”阮明羽脫口道,怔了一瞬,忙又補上:“她也是旻州競寶閣的功臣。”
“把話說清楚!”阮驚鴻不受兒子糊弄,逼問道:“到底是很重要的人,還是功臣?”
阮明羽剛要應答,老爺子抬手指了指牆上掛的匾額“靜心自持”,深深盯著他道,“你也先想清楚,她到底是你重要的人,還是競寶閣的功臣?”
那條家規沉甸甸地壓在阮明羽心頭。
他本沒打算這麼早因此事跟老爺子起衝突,想拖過八月十五後再說。然而阮驚鴻銳利如鷹的眼神似乎洞穿一切,卻冷漠逼視著他,逼他必須明確表個態。
他艱難的嚥了口唾沫,還是毅然開口道,“是競寶閣的功臣——也是我很重要的人!”這話說出口,心頭突然如移開一塊巨石,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阮驚鴻緊追不捨地問道:“有多重要?”
“重要到,我願意為她以身犯險,一定要把人找回來!”阮明羽語音堅定,又補充道:“重要到,即使錯過了八月十五的‘折桂酒會’,我也要去臨川!”
“放肆!”阮驚鴻把茶盞用力一頓,站了起來厲聲道,“你知道‘折桂酒會’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麼?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你也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