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羽在他爹面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來,平靜道:“爹要問我,黎靜珊有多重要,孩兒只能用這樣的類比來證明,那女孩兒在我心裡的分量。”
他抬頭看著阮驚鴻,目光寧定,“黎靜珊,她比‘折桂酒會’更重要!”
“反了你這是!”阮驚鴻把茶盞咣噹打翻在地,指著他大罵,“你當年折騰得這麼兇,不就是為了這次酒會上能更又分量嗎!如今又說什麼更重要的?早知道為了一個女人連責任也不擔,三年前,我還不如聽了你孃的話,給你尋一門親事把你綁在京城,也不會有這麼多么蛾子!”
“父親,若是沒有黎靜珊,也就不會有旻州競寶閣如今的成就,和我如今入閣‘折桂酒會’的分量。”阮明羽毫不畏懼地直視著老爺子,“他是我騰飛的雙翅,是我入海的鱗爪。我一定要去尋她回來!”
阮驚鴻看著跪在地上是兒子,那雙眼睛像極了他娘,連眼神都像。當年,阮夫人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只是後來……
唉!阮老爺在心裡嘆氣,仍是拗不過那禁令啊。
他沉默良久,緩緩道,“好,我準你去臨川。”
阮明羽眼睛發亮,剛要伏身拜謝,就聽老爺子又道:“但是八月十五前必須回來。否則我會派人直接把你捆回來!”
“……是,孩兒明白。”阮明羽知道他爹說到做到。
不過現在才七月初,到八月十五還有一個多月,應該足夠他把人找到帶回了。即使有什麼變故……管他呢,到時候再說!
他那點小心思自然逃不過阮老爺的眼睛,他暗哼了一聲,眼睛瞥向地上的碎茶盞。
阮明羽忙起身重新拿了一個茶杯,給老爺子把茶續上了。
阮驚鴻接過喝了口茶又問道:“你還沒回去見過你娘和老太太呢。怎麼,你打算過家門而不入嗎?”
阮明羽的臉垮了下來,央求的看著老爹,“能不能等我去臨川回來……”
阮驚鴻從茶杯沿上瞥眼看他,眼神明明白白的表達四個字:你覺得呢?
阮明羽抹了把臉,無限惆悵道,“行吧,我這就回去看她們。”
誰叫自己有一個在外八面威風,在家對娘子二十四孝的老爹呢。他出生以來,就沒見過父親對娘說過半個不字。
阮驚鴻再次滿意地低頭喝茶。阮明羽知趣地起身告辭。
然而等阮驚鴻傍晚從店裡回家,竟然聽說三兒已經再次離家出走了!
他目瞪口呆片刻,不由得感嘆這么兒出去三載,真是越發出息了!別的不說,在哄定家裡的兩尊佛的功力上,可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然而阮老爺還是很好奇,到底阮明羽是怎麼說服老太太和太太,讓他在她們面前只承、歡了半天,就能順利脫身離家,去千里解救那“重要的人”的。
“唉——,”阮夫人拖長聲音嘆了一聲,“那小兒把那姑娘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就差說出是仙女下凡,又說得是個田螺姑娘。先把老太太哄定了,再來我面前一通遊說。我若是不同意,就要成為棒打鴛鴦的悍婦,又做了阻礙我兒救苦救難的惡人了。”
阮夫人語氣雖無奈,臉上卻毫無慍色,反而笑意盈盈,淡定得很。阮驚鴻只有搖頭苦笑。
阮夫人坐在梳妝檯前細細貼著花鈿,邊對身後閒坐的夫君道:“什麼時候見過阿羽這孩子對一個女子這麼著緊的,他這是真動心了?”
“動心也沒有用。”阮驚鴻把下人支出門去,自己換了家常衣裳,才小聲跟夫人說道:“原本沒什麼,讓她做個偏房也無不可。只是如今那丫頭入了匪窩,就算不死,身子也不清白了。怎能進我家門,讓人笑話。”
“竟然是這樣?”阮夫人轉頭瞪阮驚鴻。聽完夫君說的來龍去脈,想了半天,也只有長長嘆了口氣,“唉,真是可憐見的。”
在楚天闊軍營裡的黎靜珊,突然無故打了個噴嚏。
楚天闊關切問道:“姑娘可是招了風寒?”
“沒有沒有,我無礙。”黎靜珊忙擺手笑道,“有勞將軍關心,這些天來多有打擾了……不知我何時能去臨川呢?”
那夜黎靜珊把那些女孩兒救出來後,讓她們進樹林裡找個地方先藏起來。自己獨自去放火,幾乎燒了半個寨子,一是為那些山匪添亂,二是給外面進攻的官兵指路,讓人更容易找到她們。
果然她一回頭,就看到了那黑甲將軍楚天闊。
攻下寨子後,楚天闊把那些女孩都護送下山,並問明情況後,通知她們的家人過來接人。這些姑娘都是附近人家的女兒,很快家裡人就過來,千恩萬謝地把人領回去。如今軍中只剩下黎靜珊一人。她今日過來楚天闊營帳,正是要問訊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