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羽哦了一聲,想就這麼走了,有點捨不得;留下來聽,又不合規矩。最終還是憋不住問了一句,“你姊姊她……可有什麼話要轉告我的嗎?”
“啊?”黎靜玦疑惑的看了眼阮明羽,匆匆瀏覽了一遍信件,老實答道:“……沒有。”
阮明羽的心情瞬間陰鬱,他勉強笑了笑,徑自回了自己屋裡。
他由著阮書為他更衣,衣帶解到一半,突然吩咐道,“我自己來。你去門房那看看,是否有我的信件。”
阮書一愣,不知少爺鬧的什麼么蛾子,還是乖乖去了。一會兒回來稟報,“今日的信件都歸置在書房裡了,並沒有新的。”
阮明羽面無表情的擺擺手,讓他退下了。
阮書憑著多年伺候少爺的經驗,知道今日在少爺面前,要夾起尾巴做人了。
他去尋阮墨,找兄弟支招:“到底又是誰動了少爺的逆鱗了?怎麼最近少爺特別難伺候呢?”
阮墨依然是萬年冰塊臉,語氣平平道:“少爺在等信,等不到就生氣。”
“等誰的信呢?”
阮墨瞥眼看他,並不回答。
阮書撓著頭想了半天,終於開竅,“你是說,黎姑娘的?”
阮墨轉了眼睛,不在看他。
“呀,少爺若是想那黎姑娘,就自己給人家寫信不行嗎?等什麼等啊!”阮書沒想到少爺有朝一日,也矯情起來。
阮墨又轉頭,像看個白、痴似的看他。
阮書又撓頭:“那你說怎麼辦吧?少爺整日裡像吃了火、藥似的……這日子也不好過啊。”
阮墨看著阮明羽的屋子,惜墨如金道:“寫信。”
“哎,你方才不是說……”
阮墨終於補全建議:“給常叔。”
阮書愣了一會兒,用力拍了拍阮墨的肩膀:“嘿,真有你的!”說完往正房飛奔而去。
阮墨臉上仍面無表情,然而眼睛裡流露出一絲好奇:這下子,可有少爺的好戲看了……
查賬的車隊在泰州過了端午,又繼續向下一個地點鉞城出發。
啟程當日,姚掌櫃一家一直送出了城門,姚嵐更是眼淚汪汪地拉著葉青的袖子不撒手。葉青拿出一卷細細的金屬絲給姚嵐,“乖,你每日用金絲纏一朵梅花,等你做了一千朵花時,我就回來娶你了。”
黎靜珊聽得牙酸,想去取笑那小情侶兩句,眼眶卻忍不住發熱。
好容易終於出發了,黎靜珊和葉青共坐一車。黎靜珊少不得逗他聊天,分散他的滿腹離愁,然而話題最終還是迴歸到首飾技藝上。
“累絲就像繡花,”
葉青也是酷愛首飾工藝的主兒,說起這個來就剎不住話頭,“單單準備那幾十種大大小小的金絲線,就夠考察功力的了。”
他比劃著道,“有一次我做一個累絲花鈿,單拉絲活兒就準備了一個月,拉了粗細不同共三十三種絲。而且每一種金絲的軟度都不一樣,否則累出的花色說不出的彆扭。”
黎靜珊雖然手藝不行,但眼力還是有的,忍不住笑道:“若是如此,我看你是故意不想讓嵐姐姐挽出好看的花兒吧。”
“果然被你看出來了。”葉青揉著鼻子笑,“若是讓她很容易就挽出一朵花,每日裡剩下大把的時間怎麼過?給她增加點難度,她就沒空胡思亂想了。”
黎靜珊對葉青刮目相看:這人可真是情聖啊!
葉青又自得地道:“不過若是她連那樣的金絲都能駕馭,想在泰州首飾行裡混飯吃,也沒問題了。”
說話間到了驛站,眾人下來休整。黎靜珊和葉青也走到路邊的茶棚,點了兩碗涼茶。
“若是用那樣的金屬絲,你能挽成什麼樣的花色?”
“哈,小瞧我。”葉青灌了半碗茶,把茶碗往櫃檯上一放,向路邊的草叢走去。黎靜珊忙拿出幾個銅板放在櫃上,也跟了過去。
就見這個檔口的功夫,葉青已經扯下幾根長的草莖,揉了幾下就編了起來,細長的草莖在他的手指間翻飛,很快就挽成一枝並蒂蓮花的圖案!把黎靜珊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