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盈盈地迎上去,先跟那姑娘打了招呼,“這位可是葉先生的未婚妻,姚嵐姚姑娘?”
那姚姑娘屈膝行禮,笑道:“見過黎姑娘。阿青說遇到了個奇女子,定要讓我見識見識。”
“你莫聽他渾說,誰人不是兩個眼睛一張嘴,哪裡就奇了。”黎靜珊挽著姚嵐的手往前走,剩下葉青滿臉笑意地袖手跟在身後,往小食夜市走去。
這姚嵐正是桃李年華,也是個爽朗性子,與黎靜珊不一會兒就熟識了,嘰嘰喳喳地上說著泰州的風土人情。又買了一堆吃的,恨不得把泰州所有好吃的都搬到她面前來。
黎靜珊全程跟姚嵐有說有笑,對葉青連主動搭訕都沒有。漸漸地姚嵐的笑容直達了眉梢眼底,與黎靜珊越發親熱起來。
三人邊走邊吃,遇到什麼看上眼的小玩意兒也要買下來。待他們從街頭逛到街尾,葉青手上已經提溜滿了大包小包。
黎靜珊看上一把描花團扇,正要叫姚嵐來參詳參詳,一抬頭卻見到姚姑娘跟葉青站在不遠處的樹下。
姚嵐正低頭把剛買到的香包掛在葉青腰帶上,葉青兩手都提著東西,笑眯眯地看著她。趁著姚嵐抬頭的當兒,飛快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換來姚姑娘惱羞地在腦門上的一個爆慄。他也不惱,只顧呵呵地笑。
黎靜珊定定地看著他們,直到那二人轉頭過來,她忙低下頭去假裝挑扇子。
這一刻,阮明羽突然躍進了她的心房。似乎那個帶著佻達微笑的紈絝子弟,神采飛揚地站在燈影處,挑著眉頭看她。
他們也曾這樣一起去逛小食衚衕,也曾在元宵夜並肩看滿市花燈。那人笑眼盈盈地舉著一個蓮花燈送到她面前……
黎靜珊臉皮發燙,手指輕輕撫上內袋裡裝著的珠貝紐扣。她想,該給這顆紐扣一個歸宿了。
三人一直逛到二更時分,才散去歸家。
葉青和黎靜珊如今是住在競寶閣後的客房,於是二人先送了姚嵐回家,才結伴回了競寶閣。
在院子裡道別時,葉青對黎靜珊真誠道謝,“多謝你今夜陪著嵐兒。否則我還不知該如何跟她解釋呢。”
黎靜珊自然明白,自己一個姑娘家,將要跟葉青同車上路去京城,姚嵐多心是正常的。只是經過今夜的夜遊,黎靜珊的表現讓姚嵐放下了顧慮。才有了葉青這一聲謝。
黎靜珊剛想客氣兩句,突然靈光一現,對葉青笑道:“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葉先生想謝我,就請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力之所及,絕不推辭。”葉青笑應。
黎靜珊拿出那顆珠貝紐扣,“請您幫我把這個珠貝用個墜託鑲了,做成個吊墜。”
葉青接過那珠貝仔細看了看,挑了挑眉笑了,似乎想問什麼,開口卻只靜靜笑了笑,“不是什麼難事,我明日在工坊裡就能幫你做。”
黎靜珊屈膝謝了,卻聽葉青揶揄地問道:“只是這個墜託,我該選什麼樣式呢?是同心結的,還是纏枝花藤的?”
同心結墜託是情侶定情之物常用的款式,而纏枝藤則是親人間用的。
黎靜珊不理會葉青的試探,只淡淡笑道:“用最簡單的款式就好。”
葉青意興闌珊地哼了一聲,“那我用福祿壽的托兒給你鑲。”
那福祿壽通常是用於給上了年紀的長輩的。
兩人鬥了一會兒嘴,才各自回房歇下了。
黎靜珊盥洗完畢,挑亮了油燈,給家裡寫信。她絮絮叨叨地介紹著泰州的見聞,滿腦子卻想的是那俊美無儔的身影。
然而她寫完了要與母親和弟弟說的話,還是果斷地封好信箋,沒有給阮明羽留隻言片語。
黎靜珊清楚地知道,在他們之間橫亙著沉重的阮家家規,這座大山對她來說,是無解的。她與阮明羽不會有結果。因此她不願表現得藕斷絲連。
她只是在心裡對自己說:阮明羽,我愛你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第二日葉青送做好的鍊墜給黎靜珊時,正好看到她把家信交給店裡的信差。他眼尖的瞥見那信封上,蓋的是競寶閣少東家的私印。
葉青掂量這手裡裝著珠貝鍊墜的布袋,眼神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黎靜珊看了配好的鍊墜,倒是很開心,連聲稱讚葉青做得好,多謝他細心的配了銀鏈子。
葉青本想多問兩句,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淡淡的笑,“你喜歡就好。”
黎靜珊送出第二封家書時,她的第一封家書剛好到了家裡。
黎靜玦下學回來,興奮地大聲把信念給母親聽。正念得興起,突然感到旁邊多了一個人,抬頭一看,忙恭敬行禮,“阮少爺!”
阮明羽剛才外頭回來,聽到黎靜珊的來信,腳步不由得停住了。他也不好意思繼續偷聽人家的家信,只得掩飾著笑笑:“你姊姊的來信嗎……她一切都好吧?”
“嗯,這是她進泰州前寫的,說了路上好多有趣的見聞。”黎靜玦興致勃勃念道,“……氣候溫和,花草眾多又生得豔麗。山邊水田多白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