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羽挑了挑嘴角,放下那香囊,點頭道:“行,每個月三套外衫,五套裡衣。冬天加兩套披風斗篷。就以此來抵房租。針線布料找福伯拿,每月十日交貨。”他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微微笑道:“記得哦,若是晚一天,就交一兩房租做補償。”
黎靜珊腹誹著“奸商”,表面只得恭敬應道:“奴婢明白。多謝少爺。”
她剛要退下,就聽阮少爺又道:“每日膳食的花樣擺盤,你可別忘咯。”
剛才是誰說看不上的!
黎靜珊看到阮少爺微微挑起的眼角滿是笑意,只得咬牙道,“奴婢記得。”
“行了,快去安頓好你家人。”阮明羽終於擺擺手,赦免了她似的道,“從今晚開始,每頓飯,每個菜,我都要吃得賞心悅目。”
吃人不吐骨頭的奸商!
然而黎靜珊只得應諾,行禮退了出去。
看著黎靜珊走出正房,阮書狗腿地給少爺倒了一杯茶,笑著問道:“少爺,可是看上這妮子了?難得見您肯耗費這許多時候在一個奴婢身上。”
“看上她?”阮明羽敲了下阮書的腦袋,“你腦袋裡裝的是豬腦子嗎!”他咂摸了一下,嘴角露出點笑意,“不過,她比那珍兒有趣多了……”
阮書看著少爺那奸笑,暗自為黎靜珊抹了把汗——這是少爺又打算坑人時慣有的笑啊!
黎靜珊出了正院,才覺得背後一片溼涼,衣服竟被汗水浸透了。她自袖中掏帕子擦汗,卻摸到一顆圓圓的扣子,正是今晨撿到的珠貝紐扣。眼前卻不由自主浮現,今晨在陽光下、身披金光,威武凜然的阮明羽。
黎靜珊嘴角抽、動了一下,嘴裡哼了一聲,“哼,花孔雀的奸商。”她把那紐扣往懷裡一塞,忙著趕回家去。
如此一折騰,回到老屋時已到下午。
第二次搬家,傢什依然不多。基本上還是上次從住屋裡搬出來的那些東西。只是,黎靜珊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她們只有日常用品,而沒有傢俱!
當初從黎氏主屋搬出來時,所有傢俱都不能帶過來。到了祠堂老屋裡,一直因陋就簡地用著裡面缺胳膊斷腿的桌椅板凳,連床都是一塊床板鋪在磚頭上的。如今這些破爛、貨自然不能再用了,她們要住進的阮家柴房自然也不會配有桌椅床鋪。
怎麼辦?只能去現買!看來那從黎家拿到的十兩“安家費”,剛好夠貼進去買傢俱了。
黎靜珊讓黎璋帶著母親小弟先把東西拿去阮家別院,自己趁著木器行還開門,趕緊去挑幾件必須的物、事。她看好一家後,把跟張巧言學的生意經都用上,跟老闆砍了半天價,最後愣是讓老闆以減了半成利的價格賣給她一整套的傢俱。因為買的東西多,老闆還派夥計幫送貨,替她省了一筆送貨的費用。
回到阮家,黎靜珊在黎璋的幫助下,把東西一件件搬進了屋裡。說是柴房,因為這院子是新修繕的,屋子卻比黎氏老屋還好上許多。福伯也叫了兩個外院的傭人幫忙,總算在備晚膳前收拾出兩間能住人的屋子。
黎靜珊直起身子舒了一口起,抬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剛要對黎璋道謝,抬頭就看到阮明羽。
阮少爺靠在前院過後院的月亮門邊上,雙手抱在胸前,冷眼打量著這邊忙碌的景象。
黎靜珊忙上前歉然道:“可是這邊搬搬扛扛地,吵到您了?”
阮明羽卻沒應這話,他對著黎璋抬了抬下巴,道:“他也住在這裡?”
黎靜珊忙道:“不是,他是過來幫忙的朋友。”黎靜珊不願再與黎家有半點瓜葛,心下也沒把黎璋當黎氏族人,而是當作了朋友。介紹時自然地脫口而出。她又招呼著黎璋上前,讓他給少爺見禮。
阮明羽饒有興味地看了看黎璋。他方才已經在這裡看了好一會兒,以他那雙看慣世情的毒眼,怎麼會看不出黎璋在面對黎靜珊時眼中情愫。因此他對黎靜珊笑了笑道:“難怪你說在這裡住不長久呢。”
黎靜珊一驚,這是……還沒住進來呢,就要趕她們走的節奏?
她忙道:“我,我是說若尋到合適……”
阮明羽手裡的摺扇合起左右搖了搖,輕巧地道:“難道到時候嫁了夫家,你還住在這裡不成?”又看了看木訥的黎璋,挑了挑嘴角:“呆呆的模樣,倒是和你挺般配。”說著轉身回前院,頭也不回道:“今晚不用備我的晚膳。”
留下黎靜珊再次目瞪口呆,黎璋滿臉通紅。